玫瑰花饒舌

她說：「那天他送了我一朵玫瑰花。」

「滿浪漫的啊！」我說。

但她似乎不這麼想，好像有一種莫名的矛盾在她內心翻攪，我感覺有一場答辯正在她的心裡舉行，儘管這不過是個普通到不行的世俗的行為。

比起禮物本身，她更在乎禮物的本質，她就是能想到那麼多。她只是好奇，是出自什麼樣的心送這份禮物的，因為一朵玫瑰花對她而言可能不是一朵玫瑰花，她當然可以把它當作一份普通的禮物。但她愛他，他也許愛她，所以她想弄明白這份禮物的本質，她必須知道這份禮物是否和她想的一樣。

「你想的是什麼？」我問。「妳看過小王子嗎？」她問，於是我明白了。

和她認識了十幾年，我知道進入一段關係對她來說不容易，裡面有太多風險和必須犧牲和浪費，是的，對她來說那不是必須，儘管偶爾也會想望，但更多時候她都會認為這是由於寂寞的緣故。「愛情不該是寂寞的替代品」她把忘了在哪看過的話拿來跟我說。

「你知道那個當下我覺得玫瑰花不只是一朵玫瑰花，它有別的意思，比愛情更深的意思」我知道，那時的玫瑰花對她來說有一種確定的意味，與其說是確定不如說是一種「認定」。這樣的暫且說是承諾吧，對她來說並不容易的，要知道，她是很認真的那種style，一旦她相信了，那就像是二二得四那樣難以質疑和改變的事情。她弄不明白究竟是她馴養了他，還是他馴養了她，一般人根本想不到這邊吧，只是這樣的矛盾對我來說偶爾有點可愛，比如這時候我就會在心裡想「馴養你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只要讓你覺得他被你馴養了他不就馴養你了嗎？」然後”不小心“脫口而出。

她是個聰明的人，感性如她，卻不曉得為什麼在某些時候總會有一股強大莫名的理性抓住她，所以聽她說看她自己在那邊矛盾掙扎就好，「時間」最後我這麼說，害怕的話就給自己多一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