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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试在Matters开始一些零碎的自我记录

决定每天写点东西来练习写作以后,才发现这是件多么艰难的事情。而学生时代因常常被老师称赞而隐约令我产生莫名优越的所谓的“擅长写作”不过是比同龄人拥有更强的迎合应试审美的堆砌词句的能力。

写作的难首先便难在要有东西可写,倒不是说一定要有什么异于寻常人的如何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的人生才有讲述故事的资格,也不必非得走完小半个地球见识过东西南北各不相同的风情才具备落笔成章的能力。前者更像是会出现在故事会传奇小说中的主人公,而后者在当今时代随便修修照片就能成为粉丝过万的当红网络博主了。黄灿然在单读的访谈里说:“不一定非得去走很多地方你才算是见多识广,方圆两三里你就写不完了。如果我能够一出门就能够感受注意到周围的变化,我就能看到不同的人、物、花、草,你都能对它们有感觉,那么这样的话,我是不必去走很远的地方的因为它们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的。” 因此,写作的人首先需要的应当是能够更加敏锐地去观察世间万物生灵的感官和能够更加敏感地去体会人间幽微情感的内心。读书时也是如此,时常讶异于作家们对于平凡事物的不平凡的感知能力,在他们的笔下,风中摇曳的树影,壁炉里旺盛的火苗甚至哪怕只是太阳底下一小片淡漠的阴影都是那么真实、确切而又具有了超越它自身的深沉的含义与使命。

有了急切的想要表达的内容还不够,写作者还必须具备足够表达其内心的语言能力。人和人之间隔着肉体与心灵的双重鸿沟,广义上的感同身受在现实中并不具备实现的条件。即使双胞胎或血肉至亲间偶尔拥有的心有灵犀的一瞬,这短暂的稀有的片刻也不可能为全人类所共有。所以我不喜欢那些命题明确的作品,歌颂什么,批判什么,赞扬什么,厌恶什么,一切都太过清楚反而失真。人内心之所感哪是那么确凿无疑的呢,如同心上飘过的一片阴云似的细末情绪,如同身处浓雾深处望向遥远命运的巨大轮廓,所以偏爱语义模糊的小说,将目的抛置一旁,只去描写眼前一根燃烧的蜡烛,一座闪烁的灯塔又或者八月下午的一个咖啡馆。放弃描述那些难以领悟的情感与幻想,只是告诉你我在何时何地体验到了这样不可捉摸的情绪的幽鸣,我的脑中出现了怎样一片幻景,你看到了吗,就是在这里,此情此景此地,那么你能感受到我此刻心中所感吗,共鸣就这样发生了。但不仅仅是共鸣,每个人,每个独特的个体,在此刻拥有的是一部分作者的感受和一部分自身情感的混合,这样在每一次阅读发生时,得到的不仅仅是意义的传递而是一次全新的创造,最终的文本由作者和所有读者共同构建的语义所完成,而这个过程对于伟大的作品来讲将是永不止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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