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 （4/9）

那时候真穷呀，就靠父亲每个月几十块的工资。哥哥和我都上学，每次要交学杂费的时候，就到了母亲向人家借钱的时候。我记得，要是没有按时收到学杂费，老师有时会让我站堂，有时会把我赶回家要钱；于是母亲就拉着我的手，向邻居、熟人借钱。但那时候，谁家也不宽裕，所以有时候要走好几家。这个社会不给予贫穷者任何尊严，小孩子会被罚站堂，会被赶回家，即使我当时学习全校第一，而我的母亲则不得不到处借钱，也肯定尝过多次人情冷暖。

为了改善我们的生活，母亲试过各样的活计。

母亲刻过麻将。当时有人卖成品麻将，母亲就揽下来刻写的活。雕刻的好看是否，当然至关重要。母亲做得很好。那个时候我还想，我怎么才能雕得那么好看呢。

记得有一段时间，有收尿液做肥料用的，具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应该就是推一辆车，到各家各户去搜集尿液，然后拖到某个地方去卖，就为赚个农户和收集商之间的差价。我的母亲，那个喜欢哼黄梅戏、越剧的母亲，会做极漂亮刺绣的母亲，会告诉裁缝如何给我的小衬衫做泡泡袖、加花边的母亲，为了我们的学费，推起了装尿液的车。

母亲的这段经历，父亲还专门为此写了一首诗，我会想办法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