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拉拉
塔拉拉

兩個女孩的全職媽媽,持續服役中。

《一切皆有可能》我們離美滿生活只差一步

那麼我們也只是比美滿生活只差一步而已。

這本小說讀完時,有種酸楚在心口漫開,擴散到胸口,無力排解。《一切皆有可能》是一本短篇故事集,故事以露西˙巴頓為開端,一個從小寂寞貧窮的女孩,長大成為作家後,消息一個傳一個的,在親戚,鄰居間逐漸散開。各篇描述在這個小鎮上,每個家庭掩蓋著不為人知的微小惡意,當惡意變成日常,當往事驅之不散,別人不堪的故事卻從其他人的口中不斷宣洩而出。因為,唯有聽著他人的不幸,才能讓我們稍稍感到我是幸福的,我已經很好了,原來他/她竟然這樣,我們就在不停談論別人之間,感知那微薄的幸福,這麼可悲,卻又這麼真實,真實的在我們的周遭上演。


本書由一篇篇的短篇故事開展,以露西˙巴頓為楔子,敘述著每一個家庭都乘載著各種程度不一的難堪與恥辱,這些細細涓流的故事線,原本以為會與露西有各種不同程度的拉扯,但每篇故事幾乎是以平行線展開,每個人平淡無奇的臉上,其實都藏著不為人知醜陋的一面,露西成為作家這件事,就在這些人的口中,不斷的流轉著,總是不著痕跡的想著:啊!當年那個悲慘的小女孩,現在「也」過得很好。像是以露西為基準線般,暗自在各自的心中衡量,我是不是最慘的哪一個?不,我不是,誰誰誰家竟然這樣呢!雖說是人性的惡意,我們卻也是這樣比較而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由文字描述著日常,會誤以為這是編纂的故事,離我們這麼遠,遙遠的彷彿不用擔心。但Elizabeth Strout的《一切皆有可能》所描繪的場景、對話、角色,都與我們太相似,都是我們身邊的鄰居,都是我們偶爾才相聚的親友,幼小時曾一起遊玩的玩伴,上學時曾經在走廊注意的那個側臉,這些如常的情境,淡淡的推演著,不小心流露出的喜惡,讓我一不小心,就將自己代入,深陷其中。


是啊,不是很熟悉嗎?家族妯娌間,從廚房到飯桌,從嬉笑玩樂到陣陣細語,那些穿插在虛心問暖的問候下,夾雜的指教批評,假意的關懷,帶有審視意味的眼神,那些表面上的溫婉和諧,內心裡誰不是暗自慶幸,暗自較勁,誰才是比較幸福的那個。把自己的不幸與他人相比,只要有人與我相同,有人聽起來比我還糟,那麼我們也只是比美滿生活只差一步而已。


這些只差一步,在小說裡可能是家人間的極端的愛,或是無法隱藏的厭惡,無法擺脫的負擔。


她沒有說出口,只是短暫地想到:你總是佔據了我心中那麼大一片地方,有時我都感到這是一種負擔。——P.143〈密西西比的瑪麗〉


也是這些只差一步,這些看似正確的道路,讓他們陷入瘋狂的想要維持住表面的一切,即便是犯罪,即便是對家人毫無保留的嫌棄,我們也不想成為別人口中的碎碎細語,不想失去華而不實的婚姻,不想被貼上格格不入的標籤。


也許,這些牢牢抓住不放的愛,正佈滿尖刃,一步步的爬向我們,帶給我們滿足的當下,也將我們刺傷,一次次,一次次的重覆,留下難以癒合的疤痕,這一切都沒有盡頭,沒有終止。當我們萬劫不復的落入一次次輪迴,有的時候,我們需要走到極致,走到荒腔走板的時候,內心其實默默期待著,能有人戳破這一切,能有人發現自己身處深淵,能有人給我力量,來面對真實的生活,面對別人口中說的,虛偽、噁心和悲慘,都是真的。


她的哥哥和姐姐,善良、負責、正派、公允,卻從來不知道那種會使一個人賭上他所擁有的一切的激情,賭上他視若珍寶,卻無意中將其置於險境的一切的激情――只是為了能靠近太陽耀眼的目光。而太陽在那些時刻不知何故,彷彿正遠離地球而去。――P.224〈雪盲〉


被困住的人生外頭,太陽依然高掛著,滿佈荊棘的藤蔓,在陽光照耀下,仍像星芒般閃亮,像在對你說著:即使千瘡百孔,但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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