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士代代子
吉士代代子

青年女诗人,同人文作者,非洲文学博士。假装喜欢索马里诗,其实喜欢跳韩团舞。部分同人文英译版发表在ao3: jsddz mastodon: jsddz@mas.to

伤心女孩俱乐部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拉黑学(下)


在各种约会软件摸爬滚打的李婧文什么样的男人都拉黑过。

有的男生,配对之后的第一句就是“yp?”连句hi都不说。对这样的人,李婧文会直接回他:“发图。”男生装傻,问她“什么图?”。李婧文就会开启祖安模式:“Your mum’s ass”,然后在羞辱对方的过程中肾上腺素飙升。也有男生不装傻,真的发屌图过来,那更好了,李婧文可以直接羞辱他的阳物。她知道对那个东西的评价,每一个字都是一根钉子,扎进男人都自尊心。她有时会轻描淡写地说:“我见过更大的。”或者有时候她玩儿心大起来,就会说:“太细了吧,人家插进去之后是活塞运动,你这个怕不是吸管搅奶茶吧?”对方恼了却接不出招来,她再补上一句“我能看上你那小东西吗?跟小灵通似的。”然后把男生拉黑。

也有比较文明的禽兽,配对之后的开场白是一段复制粘贴好的小作文,里面写着“我忙于生活和工作,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但是你很可爱,我想知道你愿不愿意见面然后我们have some fun?”遇到非常帅的,李婧文就会二话不说,直接把手机号甩过去。然后他们不需要假惺惺地聊音乐、聊电影,而是直接聊“你有什么性癖”、“你喜欢什么动作”、“你不喜欢什么动作”。拉黑他的原因,简单而不可思议,他不肯从上面操她,竟然还敢发来短信约第二炮。“滚你妈的”,李婧文在拉黑的那一秒骂了出来。

也有活很好的炮,好到李婧文第二天分别给汪清禾、季思茗、白蓝三个人连着打电话报喜:“我昨天晚上打了人生中最爽的一炮”。李婧文本来想留着他以后再约回头炮的,可他非要冷不丁地给李婧文发来一条消息,问她一句:“最近怎么样?”李婧文回他一句:“还好”,然后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收到他的回复的一句。第二天也是这样,大白天说了不到三句话,就不回了,到了第三天下午才回。李婧文实在是费解,发消息的目的难道不是聊天吗?如果连5分钟持续对话的心思都没有,何必非要开启聊天呢?这他妈的到底他妈的是什么他妈毛病呢?拉黑的时候,李婧文叹了一口气:“可惜了,啥时候还能再遇到这么好的炮呢?”

“咱俩这算是精神洁癖吧”,白蓝再一次跟李婧文产生共鸣。

“特别洁癖,除非我自己想自欺欺人,要不然谁认不出来谁是狗啊。”

“而且有的炮友还挺帅,虽然但是,我也拉黑了。没有共同语言我就觉得没必要留。”白蓝和李婧文说起她之前有个弟弟炮,活也挺好,本来还想留着打回头炮呢,结果每天在朋友圈定位各种夜店发小视频。白蓝觉得这种傻逼实在碍眼,“我管你活儿多好,赶紧滚操”。

拉黑学的奥义在于一个不经意间,可能前一两天还在礼貌回复,之后突然,拉黑。用白蓝的话说,“就这么der”。炮友嘛,这种既不是爱情也不是友情的关系,根本就不需要好好告别。

季思茗不一样,她对待微信里面那些既没有好看的外表,又没有有趣的灵魂的男生的态度是,不说话,也不拉黑。有个男生每天疯魔一样给她打电话,她不接,也不挂,就这么冷暴力他。李婧文无法理解,她说:“我看来电显示都是浪费生命。”李婧文问季思茗为什么不拉黑这些人,季思茗回答:“因为孤独。”

因为精神洁癖所以总是当断则断的李婧文,长久时间里她要忍受的是通讯录里一个可以聊天的男人也没有的孤独。而季思茗的孤独是另一种,她说:“男人引起的空虚要用男人填补。180给我的空虚我找183,183给我的空虚我找下一个。”说到这儿,李婧文便不再问她“不拉黑不是更孤独吗”这样的话,她的孤独和季思茗的孤独,本是同根生,哪有高低之分呢。

但是拉黑人对别人的伤害,李婧文总是低估。

“我拉黑W那么多次,可以说是习惯性拉黑了。这么一来,他不爱我也是正常。”

“你那是有理由的,他先冷暴力、不顾你的感受的。”不管李婧文做什么,季思茗都会理解她。

“反正人都是在错误中成长。自己也要受到不公平,自己也要对别人不公平。”

“平等太难得了。”

“亲密关系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平等的亲密关系就更难了。”李婧文知道拉黑别人或许是自己的罪过,但是要怪只能怪这道题本身就太难了。

“我现在唯一学到的就是,充满善意地对别人,哪怕我们不再亲密。”话虽如此,可长久停留在约炮这条路上的女孩子,早已陷入了“不感兴趣就下一个”的困境,即便内心渴望亲密关系,却也不愿意慢下来了解别人的灵魂。

“我好想要除了性以外恋爱的感觉啊”,李婧文说,“可是我对任何一个男生都不感兴趣了”。

怎么进入深度的感情呢?连深度的聊天对于李婧文来说都是奢求。

“凭什么我连可以可以找你聊天,都要想想然后算了。凭什么找男生聊天变成了不应该的事,变成了必须克制才是对的的事。凭什么我有表达欲,结果鼓起勇气发信息给你,然后被跟你的互动泼了一脸冷水。”

“不是不应该”,季思茗回答她,“是要根据对方的反馈及时调整自己的行为,承认别人可以不喜欢你”。

“我初中时跟喜欢的人传纸条,小纸条跨越千难万险,但是都能传一节课。现在连着WIFI发短信,怎么就连一场10分钟的有效聊天都没有。你先找我的,然后我秒回了,结果我还要等你半个小时。”

“因为他们不在意我们啊。”

“W最过分的就是不明确告诉我他不爱我,他是糖衣炮弹的暴力。跟我说,你是我见过最漂亮最性感的女人,然后我打电话他不接。真的完完全全不在意。”

“哪怕他跟你说我们不能在一起也行。”

“就是啊。人们之所以拉黑,就是因为简单,不用解释,不用面对对方的情绪。”

“其实这就还是太自我,就是怂。”

“还是没长大,但是长大也不是必然发生。”

李婧文从W19岁一直等到了他22岁,最后一次拉黑W的时候,李婧文已经25岁了。无论W这些年到底有没有长大,至少李婧文已经成熟到可以面对真正的告别了。她给W发去短信说:“答应我,以后再也再也不要联系了。”

W说:“好。”

李婧文跟W说的最后一句话是:“hug hug,拜拜。”

她拥抱他,像第一次见他时那样。

W跟李婧文说的最后一句话是:“Be safe and healthy, live long!”

他祝福她,像他第一次跟她分别时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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