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士代代子
吉士代代子

青年女诗人,同人文作者,非洲文学博士。假装喜欢索马里诗,其实喜欢跳韩团舞。部分同人文英译版发表在ao3: jsddz mastodon: jsddz@mas.to

첫사랑 初恋 03

我第一次亲吻一个男孩,是在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他拉着我的手和我说,他的名字叫闵玧其,他说我的名字是他的唯一。

03.


那个时候的还是父母都在用翻盖手机的年代,小孩子之间通讯主要靠拨打家里的座机。每个人都能背下来好几个朋友家里的电话号,甚至直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早恋之所以叫早恋,最重要的就是和家长和老师打游击。有的时候家里电话响第一声时就猜到应该是谁打来的,但是如果这个时候抢着去接,就会显得太沉不住气。聪明的我呢,会慢慢悠悠地等我妈去接,然后想也知道电话那头一定是玧智,只是等到电话从我妈手里换到我手里的时候,那头的人也会从玧智换成闵玧其。

我会假装随意地用“喂?” 开场,闵玧其的开场则是低声回我一声:“我。”

玧其和玧智的父母经常加班,一般他们给我家打电话的时候,肯定是爸爸妈妈都不在家。我就不同了,我在客厅接电话,我妈全都能听到,这也是游击战最好玩的地方。我妈以为和我打电话的是玧智,所以我接起电话也要表演地好像在跟玧智通话一样。

我说:“干嘛呀?”

对面说:“想你了。”

我停顿好几秒,声音都有些飘:“英语作业就是练习册呀。”

对面说:“你想我了么?”

我故作镇定回他一声:“恩。”

然后我听到真的玧智在电话那头笑出了声,然后故意压低嗓音学假的玧智说“你想我了么”。紧接着电话那头是一片杂乱的打斗声。

老师大概也知道一些,但对于小孩子之间懵懂的情愫,还不至于扼杀,除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包容之外,甚至还能加以利用。比如在闵玧其回答不上课堂提问的时候罚他的站,然后故意点我回答。我会在一片起哄声中低着头站起,眼睛根本不敢看老师。老师会更加过分地让我转过身对着闵玧其给他讲这道题,必须给他讲会了我们俩才能坐下。于是我就在全班同学和班主任的注目礼下,红着脸,给闵玧其讲完了一道题。讲完之后老师还不忘说一句,这道题考试必出,如果闵玧其做错,就从我的卷子上扣分。现在回忆起来当然是觉得荒诞,可是小孩子总是很好骗。

结果就是,那次期末考试我跟闵玧其都考得出奇得好。尤其是闵玧其,不仅那道“必考题”没有连累我,总分还比期中进步了许多。

考前的紧张复习和考试时几小时的煎熬挨过去之后,就迎来了有人欢喜有人忧的环节——家长会。我和玧智成绩好,每次家长会都会在老师的表扬名单里,自然是欢喜的那类。闵玧其就不一样了,就算成绩进步了,也还有一个mp3在老师办公室收着。同样被没收东西的,还有上课看漫画的金泰亨。

不过小孩子仿佛也是最懂得活在当下的道理,就算晚上回家注定要面对一场猛烈的暴风雨,在暴风雨来临之前,还是先玩再说!谁会舍得辜负这宝贵的、同时摆脱家长和老师的两小时的自由呢?

我和玧智决定去离学校不远的公园玩,当然还要拉着闵玧其和金泰亨。公园的中央有一个湖,那里可以划脚蹬船。笨蛋金泰亨说大船正好可以坐四个人,遭到了玧智的白眼。

“当然要租两艘小船!我可不想当他们俩的电灯泡。”

说是给我跟闵玧其创造机会,实际上闵玧智小姐才是更需要由头跟金泰亨独处的人吧。于是我也冲她吐了下舌头,跟她说了一句“不用谢”。

我们就这样分头上了船,然后玧智和金泰亨向左,我和闵玧其向右,约好了一个小时后回到出发点相见。

午后的阳光撒在湖面上,照得湖水一闪一闪的。闵玧其坐在我旁边,阳光穿过脚踏船的遮阳棚照到他手上,照得他的手好像也一闪一闪的。

“你为什么这么白啊?”我假装漫不经心地打破湖面上的沉默。

“好奇吗?好奇的话就给我五百块。”说着不像样的话,闵玧其把手腕摆到我面前,一副和我比谁更白的架势。

比白就比白,怎得手伸过来就那样轻轻擦过我的大拇指,然后又不经意地离开。我盯着我们俩手臂中间那道缝隙出了神,嘴上胡诌了一句回他:“我比你白,你给我五百块吗?”

“我给你5000,”他一本正经的语气让我差点相信,顿了一秒之后,左手把我的手掌摊开,拽着我的四指,右手用食指在我手心写下一个5000,然后抬起头露出了他标志性的一排小白牙:“闵玧其币。”

脚踏船的水扇有节奏地拍打着水面,掩盖了我杂乱的心跳声。我用胳膊肘推开他,笑他幼稚,然后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

“你说,老师会把没收你的mp3还给你妈吗?”

“应该会吧,但是我妈还会不会把mp3给我就不一定了。”

说出来的是并不要紧的话,脚上机械性地蹬着踏板,因为距离太近也不敢侧过头看他的眼睛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一直欣赏着远处风景。风景也没有什么好欣赏的,风景也没有真正缓解我的紧张。毫无预兆地,他说着话就牵起我的手来。一阵凉风吹过,我的脸却烫得像火。

尽管手臂立刻像僵住一样一动不敢动,还是得接着话题往下聊:“谁叫你不知道珍惜,非要带到学校来?我还没有mp3呢!”

“你想听什么?哥给你唱!”他这时才向我看过来,我也得以找到一个轻松的当口对上他的视线。

“我想听S.H.E的《波斯猫》,你唱吧?” 明知道他一定不愿唱,也故意点这首歌逗他。

“不会。” 

“那《七里香》。”

“不记得歌词。”

“那你能记住啥?”

“我给你唱我自己写的。”

“真的假的?”

于是闵玧其就真的对着我唱起了rap。

他唱:“你偷了我的心,我要判你十年监禁。”

他唱:“我的名字是闵玧其,你的名字是我的唯一。”

唱的时候一只手像个rapper一样比比划划,另一只手拉着我的手,手心出了汗。

我的第一反应却是又想转移话题来掩饰自己的难为情。

“诶,怎么不见玧智和金泰亨的船了?”

“喂,我在跟你说你是我的唯一呢。”闵玧其慵懒的声音里透着对我转移话题的不服气。

我继续故意无视他的话,停下脚上的踏板,转过身去装作寻找玧智他们的船。

“他们不会掉进湖里了吧?”我摆出做作夸张的表情回过头看他。

显然闵玧其不会吃我这套,他只是也默默松开了脚踏板,神情看不出任何变化。

船在湖上停了下来,没有了水扇转动的声音,气氛一下子又变得像刚上船时那样安静,静得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

闵玧其牵着我的那只手微微发力,握得更紧了些,然后整个身子面向我凑了过来。我和他从来没有过这样近。

他没有直接看我,视线落在我鼻子以下的地方,或许是鼻子,或许是下巴,或许是嘴唇。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他嘴唇抿了一下,然后用比刚才更轻的声音,又重复了一次:“我在跟你说你是我的唯一呢。”

声音越来越小,距离越来越近。在终于分辨出他的洗发水是橘子味道的之前,我看到是他先闭了眼睛。然后我也闭了眼睛。

我想起初见他时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

我第一次亲吻一个男孩,是在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他拉着我的手和我说,他的名字叫闵玧其,他说我的名字是他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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