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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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日線。台灣高雄人。二十歲後流浪到台北工作七年後回高雄定居至今。從事接案工作十餘年。大多數時間從事的事都跟書和出版社有關。更多內容請看置頂關於我,或至我的個人網站:https://www.sunlinedesign.com.tw/,e-mail:sunline.liu@gmail.com

我的腦子叫我去死!

(编辑过)
這一次,我決定讓腦子重啟久一點、開機慢一點,放空的腦子滿好的。

那個聲音

我幾乎每一次都要很努力的,在那個聲音出來的時候,辨識「它從哪裡來的?」「為什麼它會存在?」特別是「明明我就沒有想要死啊!」的時候,為什麼它總是在腦子裡亂竄?然後就會出現有兩個我在對話:「你走開啦!」「去死吧去死吧!」而使得我在那個當下更加混亂。

究竟什麼時候開始我腦子會出現這樣的聲音?其實很久了,但我從未認真的尋找它出現的原因。有時候突如其來的從高亢興奮的情緒直接像坐大怒神一樣墜到谷底,別說身邊的人覺得你喜怒無常,自己的身體和心理隨這樣的情緒波動,也常常使得自己像快斷掉的橡皮筋,被拉扯到最大極限、繃在那裡,沒有人察覺「平常性格溫和體貼的人為什麼突然暴怒起來」更顯得無法說出而感到痛苦。

但也非常害怕有人過於關心脫口而出說:「欸,我腦子叫我去死」,又換來別人的震驚與過度熱切且正面的關心:「你還有我們啊!」「你不要這樣想啊!要珍惜生命啊!」⋯⋯

我腦子叫我去死,但我沒有真的想要死啊!這樣你懂嗎?你的首要的工作是「幫我打斷這個聲音。」而不是告訴我:「不要這樣想啊!」


身體的痛苦

那個聲音出現前,身體會發出一些訊號,最開始是莫名其妙的想哭(平常不哭的人一直想哭很奇怪。)然後會過於專注的呼吸而越來越感到喘不過氣(類似恐慌症的症狀)或者會特別專注於身體上所有的敏銳,開始覺得喉嚨怪怪的、卡卡的,開始想要將自己綑綁起來,或者需要個什麼狹窄的空間將自己關起來,最後會想找東西製造一點痛覺,好讓這些敏銳稍稍減緩。

無法分神去思考身邊所發生的事情,只努力對抗著那些過於敏銳的訊號,怎麼那個當下所有的情緒都像過熱的電腦(手機),下一刻就會死當,連重新開機都要等它降溫才可以。

此刻,你再也沒有力氣應付生活上那些鬧哄哄的訊息,誰來叫你看什麼有趣的事兒,誰來要你去做什麼他們要你做的事,誰來叫要你回應任何什麼,都比不上在那些身體要你專注感覺的敏銳。

接著才會聽到腦子叫你去死的聲音。


寫字

我會大量的在Facebook上寫非常黑暗的字(當然,能看見的人不多,我已經剔除大部分對於我那些字會有太多對號入座或是大驚小怪、說三道四,認為我無病呻吟而無法體諒的人。)

關於「死」,關於生活上遇到所有將自己壓迫得無法喘息的字,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消化的,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透過寫字消化自己這樣的情緒,更多人是無法「安靜」的看著、陪著,人們總是相信「在某些片刻」應該發出一點聲音好證明自己存在。(陪伴的方式很多種,每一個人需要的都不同,有些人需要正面積極的鼓勵,有些人需要非常安靜的世界。)

我第一次如此放心的,在我僅存的十幾個朋友的帳號裡,不斷地不停地在自己的迴圈裡寫字,那是我慣有在這樣的狀態下釋放情緒的方式,即使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卡住了。但我知道「待在一個迴圈裡一直說」是我的慣性,說累了我自己會停下來,像重新開機一樣,等著腦子正常運轉。


壓力

回想起四五年前找不到任何原因的痛,才發覺現在也許更能應付「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壓力逼到極限」的狀態。而那幾年真的經常需要很努力的壓制自己心裡那個聲音:「去死吧!去死吧!這麼無聊難玩的人生,幹嘛活著!」「去死吧!去死吧!你怎麼不去死啊!」

活著並非是因為什麼生命可貴或是多麼熱愛生命,而是某一種順從生命的存在,關於「生死」這事,我傾向相信那是被「老天」安排好的事,也許那麼多的戲劇、小說都告訴我們「命運」在某些時候也許會有些破口,會被製造出一些奇蹟或是意外,我都認為這是人生中最不可能被自己控制的事,既然生了就該好好活著,如果沒有任何一種可以「真的保證死去」的方法,那麼能夠好好活著就是必然的事。

當那個聲音朝我而來的時候,我的確想知道「它到底為什麼出現?」

直到心理、身體都處於極端的壓迫中,我突然在某個夜晚痛哭失聲後,才發現:啊!四五年前,我好像沒有讓自己完全失控過。我總是維持著那表面上看起來得以信賴、依靠的樣貌,我總是在釋放我身心的痛苦時,還要去顧慮誰看了有什麼意見,還要去交代自己到底是什麼狀態!所以那些壓力轉嫁到我的體內,讓我長期頭暈、想吐、胃痛⋯⋯總是需要持續躺著一兩個鐘頭以上,全心的感受那些痛楚,等到身體不再那麼緊繃的時候才會好轉。

也許現在我算是找到了,釋放壓力的方式,至少能對著別人大吼、哭泣。


樹洞

有那麼幾年,有兩個人是我的樹洞。我無意的挑選,就讓他/她們成為我說話的對象。我經常性地寫著上千字的文字給他/她們,但不怎麼幸運的,我應該是挑錯了對象,更像是我騷擾了對方。

我抑制不了的想對著那兩個帳號說話的念頭,似乎也像是神選一般的,朝他/她們傾倒我的內在,直到我終極的使出「待在一個迴圈裡一直說」這個會使自己和他人徹底厭惡自己的方式,我才能停下那個與他/她們說話的舉動。

而今我終於擺脫了這樣令自己討厭的模式,依附他人,等別人打撈起自己而生的方法。


情緒勒索

如果沒有記錯「思考活著/死亡」這件事應該是打從我有意識開始,就經常地想著。想著「為什麼我成為我父母的孩子?」「為什麼我成為我姊姊的手足?」「為什麼我(要)活著?」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遇見了不少向我情緒勒索的人:「你現在出去我就跟你分手。」「你不乖我就怎樣。」「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就怎樣⋯⋯」或者我只要不順誰的心就會被冷暴力的對待,於是我長出了「不要跟我冷戰,我不會在乎」獨來獨往的性格。

我在想,我腦子叫我去死的聲音,應該是那些情緒勒索的遺毒。

直到那一年我突然想通了:我他媽的才不要去死。怎麼樣我都要花完我沒日沒夜辛苦賺來的錢。

但那個叫我去死的聲音,已經慣性地存在於我高敏感的體內,經常性的在生活劇烈變動中迫使我與它對抗,而每一次都筋疲力竭。

這一次,我決定讓腦子重啟久一點、開機慢一點,放空的腦子滿好的。

圖:20121002,日本神戶。Canon EOS 5D Mark II。我很想出國,但我現在連出門都很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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