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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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日線。台灣高雄人。二十歲後流浪到台北工作七年後回高雄定居至今。從事接案工作十餘年。大多數時間從事的事都跟書和出版社有關。更多內容請看置頂關於我,或至我的個人網站:https://www.sunlinedesign.com.tw/,e-mail:sunline.liu@gmail.com

[關於刺青]這是因為我們能感到疼痛06/刻在我身上的記號

這是我的刺青故事,從找痛感證明活著,到後來真的知道自己活著,也感受到自己活得還算可以、不錯。心好像也就安了!

警語:刺青是一輩子的事,想好,考慮清楚,不要衝動隨便上別人的名字在自己的身上。以及慎選自己要的圖案,並且,喜歡自己。

我想,我是把他們都當作是我的信仰了!只是他們不曉得,以為那是一種踰越的情感,以為我就此愛上了他們;連我都不清楚那樣的感情是什麼?也許之於無神論的我來說,能夠交談、對話的他們,就是我心中的神。

我不斷地長篇大論像禱告一樣,瘋狂地將自己無處可去的焦慮傾倒在他們跟我的對話框、email裡,我不渴望他們給我什麼解答、不需要他們給我什麼樣的回應,只要讓我有個說話的位置,讓我心中所有的困惑、焦慮有個去處就行;我不需要他們的關愛、不用他們給我任何情感上的給予,只想要有一個地方安放我已經崩壞的靈魂。就像那些被當作邪門歪道的信仰,像被蠱惑一般高喊歌頌台上的師父說的一字一句,彷彿這樣就能得到救贖!

我想我有一段時間是整個毀壞的!除了大量的書寫和透過刺青的刺痛感覺自己活著以外,就是跟他或她瘋狂的傳發訊息、email,每一則都是五六百、上千字的書寫。如果你問我:「怎麼每天都有那麼多話可說!」我可能會回答你:「我控制不了我心裡那頭猛獸,我得找個出口讓他從我心裡離開,恰好我正信仰著他和她!」(但以我當時的狀態,我即使邏輯清楚、寫出來的字都是可以成篇的文章,我卻無法像現在這麼清楚的感覺,我的崩壞已經到了旁人與我都不認識自己的樣貌。)

H真的是我的神了吧!如果以現在的用語稱,他是我心裡的男神,不是長相、不是體態,而是他有著群眾魅力和真正「意見領袖」的特質,讓我從小迷戀到進入了後青春時期。但也因為他長得很帥也很高大,所以所有的人都以為我是迷戀他那帥氣的模樣,常問我是不是愛上了他。

我說:「我說不清楚那是什麼樣的感情,但應該不是愛(愛情的愛)。」他讓人著迷的特質,是無論何時你站在他身旁就會有一種安心感(安全感),你知道他就是一個體貼、善解人意且熱心大方又溫柔的男人。我信仰他,或者在人生的某些階段裡,我希望能成為他,成為一個事事顧全大局又能圓融面對且照顧好每一個人的人。我軟弱且膽小不安的靈魂就這麼仰望著他,以為這麼仰望著、信仰著,就可以成為那樣的人。

第一個決定刺在我身上、屬於某一個人的符號,便是H的生日日期。那個在我人生中無比軟弱的時刻,只要看到這個數字的排列,就能讓我用那樣信仰一個人的力量支撐下去。那日期刺得隱晦,只有我知道那是誰的符號,它又能帶給我什麼樣的能量!

我也很難解釋我對Y的情感,她幾乎是在我正式與H告別後銜接上我內在的信仰,好讓我相信這世界上還有一種人,在某一些情境裡能成為我心裡對建構世界理想樣貌的想像。我不是愛上她,每一次解釋這件事就會耗掉我一半的精力,說明她有某一種特質是我想要的,跟H相仿的特質,跟我內在信仰生命和活著相關的特質:「我們都竭盡所能的成為那個我們心裡想要成為的人。並且我們都擁有一定的軟弱,而且我們不一定願意示弱。但是,我們都會想辦法撐住自己去支撐別人的軟弱。」

我想,這樣的特質讓我與他或她都曾經有過一段還算交心的相遇。讓我願意在身體上如信仰般一樣刺上代表他們的符號,好讓我一生牢記曾有那麼深刻的情感,證明我所相信的一切是真正的存在。

刺在我身上屬於Y的記號,是她替我取的綽號。她說:「那是一種對孩子親暱的小名。」我很喜歡。不知道在哪一個年歲後,我像是一夜長大一樣,常常要扮演如H給我的信仰那般的角色:「體貼、善解人意且熱心大方又溫柔。」我都忘記被人以關愛、親暱的稱呼喚著的「被疼愛感」(不是戀人間的那種,而是被家人、朋友、長輩疼愛的那種)是什麼感覺了,只能在不同的人際關係裡,試著去喚醒自己「心好好被愛著」「人好好被對待著」的感知,好讓自己不那麼容易地去質疑:「為什麼活著的是自己!」

那一次刺青我跟FU說:「幫我蓋掉這兩個記號吧!」這兩個在我身上的名字,不說明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它們的意思,實質上的表徵或在我心裡渴望的安全感或是被疼愛的心情都不會有人知道。

把他們視為神般的信仰、仰望,瘋狂寫字給他們的日子裡,應該真的十足的像個瘋子。我通常寫完就刪掉email或對話訊息,並且一再的重複書寫說過的事、心裡不斷產生的焦慮,以及後來世界教會我的事:「不是每一件事都有解答。」他們不是我的朋友、家人,甚至連「認識我」都談不上。我真的就像一個信徒一樣,只是找到一個出口,對他們說出我心裡的話。

跟H的關係結束得非常糟糕。轉投射到Y身上的情緒應該足以讓Y感受到被驚擾和緊抓不放的壓迫感。即使我已經蓋掉那些刺青,我仍依賴著寫email給Y長達一年之久。

那日我跟她說:「我決定寫完這封給妳的信後,從這個迴圈跳出來了。」那是2020年的12月,而我蓋掉身上屬於她的記號已經是2019年的12月。

那也是母親第一次開口問我身上刺青的事:「你怎麼把自己身上弄得花花綠綠的?」我才意識到那日我隨性地讓FU作畫是那麼大一片的藍花紫梗。我沒有回答。

我也不知道現在、此刻,2021年的春天,我的心到底好了沒有?我那瘋狂想要被理解、被疼愛的軟弱到底堅強起來沒有?但我確信幾件事:謝謝H和Y當下對我的包容,沒有因為我的瘋狂而視我為麻煩,好讓我的毀壞沒有更徹底;謝謝陪在我身邊看我從黑暗想從信仰的神那裡得到一點光的朋友,一直幫我點亮黑暗中的燈光,讓我知道我不用一直是亮燈的那個人。

人之所以軟弱,也許不是因為遇到太多困難,很多時候很可能只是因為沒有人看見有人待在黑暗,你得伸手呼救、你得發出一點呼喊,一定會有人來救你。所謂的神是全知,你能感受、感應衪的存在,但待在你身邊的「人」不是「神」,你得試著踩出那一步表達你自己向外呼救。

這是我的刺青故事,從找痛感證明活著,到後來真的知道自己活著,也感受到自己活得還算可以、不錯。心好像也就安了!

有段時間很喜歡謝震廷的〈燈光〉

P.S
還會想刺,但沒有想到要刺什麼或刺哪裡。

圖:右手蓋掉H生日的地方。耳後蓋掉Y的記號當時沒拍好就不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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