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
日光

自由撰稿寫手,曾任編輯、記者、翻譯、出版社企劃等,幫人寫過不少書,自己寫過兩本童書。去年開始嘗試寫小說,然後......想到再接著說好了。

人蟑大戰千百回(上):英勇抗蟑憶難忘

我就納悶了,究竟是誰給了蟑螂「小強」這個代號?

這種一無是處令人聞之色變最好下三十六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的詭譎生物,到底憑什麼叫這麼可愛的名字!?(掀桌)

話說本人平生最怕三種東西:一怕鬼、二怕蟑螂、三怕恰查某。

叨天之幸,遇到第一怕的機會微乎其微(但也不是沒有),第二怕的就說來話長了,我猜我跟蟑螂(為什麼我得跟這兩個字擺在一起寫?)前世可能結下了某種深仇大恨,才會糾纏到今生還欲罷不能。

小時候蟑螂在我家可說是橫行無阻,尤其是那種會飛的小強(寫到此處,不得不以「小強」取代,「蟑螂」二字實在太恐怖了),更是驚得我家三小孩四處逃散,一路哭爹喊娘。

即使是最英勇抗蟑的行為,也只是拿起「克蟑」噴殺小強而已,邊噴還一定邊叫,往往一隻小強就要噴掉半罐克蟑,令日光爸大嘆兒女不肖、浪費成性。

日光媽如何對付小強,我已不復記憶,日光爸則是見蟑即殺,手上有什麼就用什麼當武器,譬如拖鞋、報紙、雙手等等,相當英勇。

某天晚上,姊姊突然從家裡新加蓋的廁所衝出,沒命似地大喊:「有蟑螂!有蟑螂!」

日光爸沉浸在武俠小說中,完全不當一回事兒,繼續看書。

好奇心戰勝了恐懼,我躡手躡腳地進廁所一探究竟。姊姊指了指馬桶一旁的牆壁縫,我走近一瞧,我的媽呀~~~~~~~~~~~

生目珠沒見過這麼恐怖的畫面:從天花板到水泥地這長長的一條裂縫,竟有整整齊齊一排小強森然羅列,而且是那種大型的非洲蟑螂,隻隻肥大,各自舞動著一雙長鬚,一副摩拳擦掌的噁樣。

我腹中一陣翻攪,晚餐幾欲吐出,接著我和姊姊從家中新加蓋的廁所衝出,沒命似地大喊:「有蟑螂!有蟑螂!有蟑螂!」

日光爸這才稍微一抬眼,指指洗水槽底下的克蟑,任憑日光兩姐妹自生自滅,並不搭理。

想來是日光爸用心良苦,想培養日光兩姊妹的膽量與見識。

可是,拔拔,你難道不知道,人的膽子只有一顆,嚇破就沒有了耶......

我和姊姊只好拿出克蟑,抱著誓死如歸的精神,膽顫心驚地往廁所前進。

只見那排小強大軍還在整隊,你擠我我擠你一副你濃我濃,簡直噁斃了!

三戰兩輸的猜拳之下,我不得不身先士卒拿起克蟑,揑著鼻子,從上至下由下到上瘋狂掃射,配上驚天動地的「啊啊啊啊啊啊啊」聲,一時之間,嘈嘈切切錯雜彈,大強小強落地板。

可惜落下地板身未死,還是給它跑起來四處亂竄八方飛散,我丟下克蟑和姊姊頭也不回地衝出廁所,打死也不敢再往廁所方向移動。

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人總是要看電視的,要看電視就得經過廁所門口,到小客廳才有得看。

可如今克蟑硝煙迷漫,敵軍死傷狀況如何尚且不知,又豈敢輕易深入敵軍地盤看電視?

於是我鼓起勇氣,拿起第二罐克蟑,姊姊則抓起了掃把與笨斗(畚箕的暱稱),準備深入敵營收拾敵屍。

未料走到一半,竟有數隻小強飛撲而來,嚇得我和姊姊頭也不回地跑回原地,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沒想到敵人竟有空軍尚存,我二人不得不防,於是戴起報紙折成的紙帽,以防敵軍神風特攻隊式的衝撞。

戴著大紙帽的兩小人,黏在一起舉步維艱地龜速前進,一跨進廁所,先來一陣掩護式的克蟑射殺,待煙霧散去,地上已屍橫遍野,這下應該可以將強屍掃起來了吧?

然而好幾隻小強倒地時手腳仍動個不停,顯然還未死透,若不慎掃到,令其翻身而起,豈不又擴大戰況?這還有完沒完了?

有鑑於此,我和姊姊只好留在小強堆裡,等待所有敵軍死透,這才戰戰兢兢地掃起強屍,接著往第二現場小客廳前去。

但見小客廳牆上爬有小強好幾隻,我拿起克蟑往牆上繼續掃射,小強上天下地四處逃竄,有兩三隻居然還飛了起來。

我和姊姊驚叫連連,慌亂中,我拿起掃把揮開狂飛中的小強,姊姊抓住我的腰,矮身躲在我背後,當場玩起老鷹抓小雞的無聊遊戲,兩人左閃右躲,卻始終駐守原地並未逃跑。

但這個堅守陣地的行為,跟勇氣可嘉沒什麼關係,純粹是因為────腿軟跑不動。

有些小強體力不支落下地來,有些小強還在牆上掙扎攀爬,我和姊姊站在小客廳中間,只敢輕掃死在二人附近的小強,一邊注意著牆上小強的動向,兩人哭得肝腸寸斷。

小強們為什麼還不死光?

這樣是要等到何時才能看電視?

八點檔都快播完了啦,嗚哇哇哇哇哇哇~~~

此事結局究竟如何,我已不復記憶,總之那天電視休息了一夜,啥也沒看。

事隔多年,只要聽到、甚至看到紙上寫著「蟑螂」二字,還是會頭皮發麻,原來「蟑螂恐懼症」不是慢性病,根本就是一種絕症,終身無法免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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