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的朝與暮/1. 異地中秋

中秋節對於韓國人來說，也是人月兩團圓的日子。這裡的中秋比故鄉來得盛大，今年足足有五天假期。

中秋前夕，我跟朋友去了漢江閒逛。作為一個忠實的韓劇粉絲，漢江給我的印象除了是首爾人的後花園外，漢江上的大橋還是失意之人的必到之地。

那一天，我們也去了漢江大橋，橋上寫滿了人生哲學般的句子，鼓勵著人們生命有價。朋友說，旁邊麻浦大橋的字句早已被洗掉，因為對於心情低落的人們來說，那些看似正面的句子，反而像是局外人高高在上的指責，成不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卻把他們往地獄裡推了一把。

我們邊走邊讀著橋上的句子，迎面而來的人們偶爾會向我們投以奇異的目光，大概是好奇為什麼橋上的字會有人細閱。

正好走到一半，我停下來看著灰矇矇的天空，幽幽的透著夕暮的光線，莫名的有股悲傷。看著身旁經過的人們，和家人不亦樂乎，一種想家的情感油然而生。我和朋友說：「突然有點想家了。」

他問：「為什麼這麼突然，是因為中秋嗎？」

我也說不清，好像是看見太多和父母同輩的人走過，於是想起了他們；又好像是中秋將至，被根深蒂固的團圓觀念影響了而掛念。他見我沒有回答，指著不遠處橋上寫著的那句「加油」，目光剛與文字對上，眼淚就泛濫在整個眼框。我說不出半句話，因為我知道開口說話的那刻，就是眼淚決堤的瞬間。

就在我們安靜的時間裡，我明白了為什麼大橋上的文字會被洗走。

離開漢江的時候，已經日落西山。往日的地下鐵裡充斥著下班的人群，如今早已在家裡共聚一堂。偶爾見到幾個人還沒有回鄉，但手裡都拿著行李箱，在回家的路上。

別人都回家了，而回不了家的我又再開始想家了。於是，我終於在點點滴滴的生活裡，明白了書中曾經讀過的「每逢佳節倍思親」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