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
夏言

現居韓國。記錄生活裡的冷與暖。 https://www.instagram.com/summer.murmuring/

木槿花的朝與暮/2. 屬於自己的步伐

初初到埗,像走失了方向的羔羊,只懂追著別人跑。


沉迷了韓劇大概已有十年之久,很多朋友在過程中問過我有沒有學韓文的打算,我的答案由始至終都是不。只是當朋友問我為什麼時,每次都啞口無言,連我自己都想不到理由。

直到去年,再次來到首爾,不走遊客的行程,來了這座城市探望一個在這裡工作的朋友。在短短幾天裡,即使沒有攝影機和導演在旁,沒有劇本讓我跟走,卻好幾次聯想到韓劇裡的劇情,心動了好幾回。

旅程完結後,整整有兩個月的時間,我對那些日子仍然眷戀,過去的片段時常湧現,縈繞在思緒裡消散不去。直到那刻,我終於有了學習韓文的心,就像是男女之間的緣分需要紅線牽引,而我和這個地方就需要語言。

再次回到這個城市,我已成為了學習韓文的學生。

不知老師是如何評級,只是短暫學了一點韓文的我居然分到中級班,成了跳級的人。從小對跳級的印象就是給聰明的人的一種遊戲規則,從沒有過這樣經驗,得到了機會才悟出這是一件何等不安的事。最初聯想到的不是可以提早完成課程,更偏向擔心自己跟不上進度。

和我住在同一屋簷下的是一個很努力的女生,想在首爾待更長的時間。買到課本後,只要她在房間,基本上就埋首在書桌前,令到本來就躁動不安的我更加感覺到自己身處水深火熱之中。於是在開學前的那個週末,我也跟隨著室友的步伐,早早就起來溫習,基本上除了吃飯以外,都是黏在書桌的椅子上。

就在星期天的晚上,收到故鄉的朋友的訊息,興奮地問我週末去了哪裡玩。我拍了一張照片給他們,照片裡是我擱在書桌上凌亂的書本和筆記。

有個朋友回覆我:「以為你會趁著週末去遊玩。」

就連公開考試也未曾如此用心,一瞬間覺得對不起自己的曾經。看著眼前的書海,與我當初想像的截然不同,我就如此困在了小小的房子裡,徒增了一道辛酸。當初以為語言會成為我和這座城市的紅線,牽引我去感受她的文化,見識她的風土,只是它卻成了一把雙刃刀,切斷了我和她之間的所有連繫。

第一天上課後,班上的同學在學業上都有更上一層樓的目標,大多是希望留在韓國讀研究所的,只從他們的認真程度,就能看出他們的決心。一旦設定了自己是未夠資格跳級的學生,即使別人沒說多少,自卑心自然而然會在心間陰暗的角落滋長,繼而吃掉整個人。剛好那時首爾正值雨季,窗外總是烏雲密佈、細雨綿綿,更顯凄涼。

有一天晚上,杖著自己有一小時時差,我在首爾的凌晨兩點和故鄉的朋友訴說自己的壓力。他就告訴我,別人怎樣做是別人的事,我只要記清自己的目標便可。此話就如當頭棒喝,恰似駕駛時使用的導航,提醒我已經偏離了原定的路線。

在同一路上相遇的人,不代表最終會一同走向相同的方向。我一時生了錯覺,以為在這裡相遇的人,必然會一起走到終點,遺忘了這不是一條單行線,路上會有很多分岔口,而我們也不一定要以同樣的速度前行。

於是我提醒自己,我是一個來散步的人,何必追著別人去跑。

想通以後,我迎來雨季後最美的一抹餘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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