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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迷

摘录:亦舒《伤城记》(香港1989夏天一段历史)

1、一早躲到英美德法澳,然后口口声声嫌香港人不够勇敢,教香港的年轻人“起来,起来,担负起天下的兴亡,我们要做主人拚死在疆场,

  2、“有人要我们痛哭流涕,惊惶失措,阵脚大乱,我们应该怎么办,人家等着我们出丑、哗叫、乱窜,我们又应该怎么办?”

  陈知是那么一本正经,之之忍着笑,“我不知道,扑上去打?”

  “对,从意志力斗争。”陈知紧握拳头。

  之之迟疑,“不可以和平共处?”

  “对头不会放过你。”

  “那多累。”

  3、多年前她的一个老同学同她说:“到英国留学三年,回来之后,努力整整十二年,才拾回那三年间失去的名同利。”

  她以为她夸张,才不,同学的本领太高强了,叫她来做,她才办不到。

  4、“他抱怨巡回演讲示威非常劳累,同时,他不愿意谩骂叫嚣,他希望可以比较具系统地理智地进行有关工作。”

  5、陈知摆摆手立刻说:“我有要紧事约了朋友。”一边低声向妹妹发牢骚:“有空也不做迎送生涯,这种逃兵,每隔一阵就回来看看香港陆沉没有,讨厌。”

  6、各国移民局发出的问卷就逼人摊牌,然后把分数加在一起,看谁及格,谁不及格。

  7、 受伤以后,全市市民的感情升级,开始看到比较大的题目,开始发觉,世上除了大香港,还有其他版图,除了可爱伟大聪明能干坚强的香港人以外,还有其他人种。

  8、台风下来了。,留学四年,像是没有离开过一样,动辄回香港渡假,未曾识过干戈。之之吞一口诞沫,茫然格起头。

  9、 “我替你包起来,不喜欢尽管拿回来换,改天付帐不迟。”

  已经过了上班时候,之之匆匆回写字楼,坐下来。这样一对合衬的恋人竟为一纸护照而各奔前程,各自在匆忙间找到如此可笑的新对象。

  是什么令他们怕得这样厉害,之之想破头不明白急急围着看新闻,不出所料,那长着灰白卷发的外国人本然表示没有可能允许三百廿五万港人进入英国。

  10、  陈知霍一声站起来,看着他父亲说:“在这种时候,还卑下地为这种政府做奴才,诚属不智。”“你看看好,结果驼子摔跤,两边不到岸。”

  “退休金总没问题吧。”

  “先给你四分一,或三分一,区区不数目到手也不晓得用来干什么她,以后按月付,太平盛世尚可用来续命,现在要换朝代了,你想想,唐朝的帐留给宋朝付,行得通吗,你是赵匡胤,你付不付?”

  他所服务的机构,一早在去年已经酝酿脱主政府架构独立,同事们本来觉得是件好事,这下子总算可以拿一笔服务全转到私营机构继续赚取日薪,但是最近又犹疑起来,又希望保持公务员身分,以期获得居留权。

  公务工作越来越难做,政府威信大失,民不服官,外国上司又还不明其中道理,办事作风一似旧时,他们这一批总省级人马便不三不四,不上不下地卡在当中,猪八戒照镜子似,两边不是人。

  11、“英国国会中英小组主席曾告港人,说如果香港变得无法管治,英政府可能要检讨关系,不再顾虑联合声明之保证。”

  老祖父大声骂;“滚,滚,叫他们滚!”

  12、时装店总店连八间分铺本来搞上市,自有日本银行鼎力支持,帐目已由公司秘书做得七七八八,忽尔来一个晴天霹雳,什么事都搁下县慢,日本人现在要再三思量。

  还有人鼓励市民去银行挤提,自己先搞垮自己,凭什么去支持别人?” 舅舅与女友从前太乐观,现在又太悲观,其实香港仍然是香港,历史地理环境前途同五年前联合声明公布时一模一样,难明他们二人心态。

  13、华人就是喜欢把人神化,捧至一个高不可测的地位,千秋万载,永垂不朽,二郎神、哪咤,统统是神明,全部神圣不可侵犯,完全没有商榷余地,肯定万岁万岁万万岁。

  被捧的那个人最无辜,神智再清醒也不管用,一天两天三天受得住,日子一长,也就相信三五成,渐渐就自觉英明神武,号令天下,谁敢不从。

  吕良与张翔一看就知道是在本市受教育的年轻人,照样依样葫芦爱上这一套,难道这种脾性流在血液与因子里。

  14、 四个人沉默一会儿,像是爱莫能助的样子。

  之之心中有数,受人恩惠,替人消灾,世上一切必须付出代价,一般人家千儿八百请个家务助理,什么肮脏的工夫不叫他做,如果牵涉到护照与居留问题,当然更加复杂。

  当事人多多少少得为本身利益做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

  帝国主义与资本主义社会,何尝没有怪诞阴暗的一面?

  吕:“他有被利用的感觉。”

  陌生人:“假使没有庞大利用价值,他的下场不过与他同学一样。”

  (附言:

  一、亦舒另有一小说背景也是89年。女主前男友是香港记者。

  二、因“伤城”又联想到乌克兰。

  乌克兰的独立当初被西方社会看好,象是不流血的理性政变(人民意志)。但在几年前,乌克兰再度聚集了大规模的群众抗议,显然那场独立行动并没有解决所有问题。或者说,时间方能检验一切。

  而乌克兰的独立是被“逼”出来的。当时俄罗斯向某地用兵,引起乌克兰人的恐慌,他们觉得如不独立,就无法获得欧美的同情援助庇护。俄罗斯的军事力量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心理威胁。

  现代社会最强大的力量未必是科技与军事力量,用强大的媒体(软实力)也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西方对俄与天朝的妖魔化是相当成功的。而这两国政府也丝毫不懂得如何吸取教训,检讨自身。

  三、自从李洪志逃去了美国,轮子功就从一个防病健体治病的体操变成了一个政治性活动。他们的宣传工具中有一个反华汉字输入法,不是反共,是反华。

  不过对于轮子信众来说,反共与反华的区分也渐渐不重要了。对于社交网络上的许多年轻人来说也是如此。就算把华字从字典铲除又如何,他们深恨自己不是欧美人的后裔。

  四、有位博主说,他可以原谅一切,展望未来,只要川普的拥护者不再看《大纪元报》,但是不可能的,这份报早就宣称别的媒体都是假新闻,只有他们才是真实的信息源。

  彼此之间的分歧并不是谁当总统,而是教义问答。

  人是猴子变的吗?

  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看正常媒体的人会回答:是的。

  而福音派和轮子信众会嘲笑:这个傻子,竟然以为人是猴子变的。人是神创造的。

  这也是一种原教旨吧。洋媒动不动说伊斯兰教是原教旨,其实清教也是一种原教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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