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囚禁黑夜

再沒有不光亮的黑夜，

灑水車水柱把月光沖洗去

樹底燈光刺穿了夜空的煙雲，

黑色你不要在那裏睜眼睛。

「穿梭在黃綠間的飛蟲

你的黑夜在地底囚籠中。」

看門的役人圍在一起，

電筒光繞成的圓面朝裏

這裏是一個永久白晝地

你的黑夜尋不著蹤跡。

我的囚衫第一個紐扣孔空著

第一顆紐扣從第二孔開始

錯位，一顆顆往下移——

黑夜的和非黑夜的互相追憶。

在自由中我預想壓抑

壓抑來臨我又將自由尋覓。

我無知，昏睡夢見壓抑停止

我病弱，餐點不見晚霞血跡。

我的衣食無優，卻是拿

你我的劇痛來交易，

監獄長獰笑的廣播響起——

他說這不損耗你們的生命。

血液流淌聲舉起自由兵

從肺裏跑出沖向咽喉

他說「你要得到救治，這是

你承受不住的自由沖擊。」

自由？噢，我似乎將

暴怒的它忘卻，他說它在

幾寸之地早已摧枯拉朽？

或許在這永晝的大地，它

身無從尋覓，影尚可以採擷。

這裏有無數封閉的世界

汙濁的空氣角落裏世代繁衍。

這裏不自由的自由人，自由的

不自由人，趴在一扇鐵窗兩邊

你說「你那邊是外面的世界。」

我說「你那邊才是外面的世界。」

於是他告誡你我，「你們在此

並非終日為囚，給你們屏蔽

不好的自由，你們不加珍惜。」

他在那個更大的監獄

做著失去黑夜的囚徒。

囚牢死了，新囚牢原地建起

更亮的電筒仿造白晝粉刷自己

自由死了，死軀殼不放魂走

沒有人去為你我它的禁閉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