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危先生今天也在追求幸福62：彈性疲乏

早安，今天氣溫舒適，是個適合出外走走的天氣。

「你這又是什麼情況？」出外購物回來後，瀕危馬上倒在床上，動也不動。

「有氣無力。」瀕危深吸幾口氣，像極了被捕上岸後困難掙扎著呼吸的魚，嘴巴上下開合著。

「出去一早上，體力全耗光了。」表示自己還活著之後，就又不動了。

「說好的今天寄出履歷呢？」心魔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它了。

「昨晚沒搞定，等下再繼續努力。」瀕危聲音虛浮，時大時小的聲音讓心魔有點難以聽清它說的話。

「那份附件真的很重要嗎？」心魔雖然知道答案，還是不死心的再問一次。

「我覺得很重要。雖然也有人說打敗完美主義拖延的方法是降低標準，可是明明就差一點了，為什麼我要讓小細節壞了我修改這麼久的作品？」瀕危還不想放棄。

不過，它睡著了。

「晚上七點，真是個讓人絕望的時間。一想到要在接下來四小時內完成今日練習，就覺得壓力好大。」瀕危看了一眼時間，就摀住臉繼續倒在床上。

睡覺，也成為殺死心態的共犯。

「你在無病呻吟嗎？」坐在一旁看看瀕危能睡上多久的心魔出聲。

「就因為沒病，才更有罪惡感。」它看起來更加喪氣了。

「那為什麼還躺在床上？」心魔放下手上的書，撐著臉看它。

「大腦沒電了。」

「毅力到哪去了？」

「也極限了。」

「……」心魔沉默了一會兒。

「所以你這是自暴自棄了嗎？」

「我只是…真的沒力了。」瀕危洩力的任由手臂從臉上滑落，它無神的望著天花板。

「除了理智在叫囂著起來做事，所有器官乃至精神都罷工了。」

「我想你大概也不想聽到勸戒的話語了。」心魔把手背搭上它的額頭。

「又進入低潮期了嗎？」心魔低低的嗓音，摻入無聲的嘆息。

「是不是負擔太大了？」勇氣也進房探望久久未出的瀕危。

「我明明，給自己安排很少的進度…」瀕危轉頭看它，眼裡寫滿不甘心。

「還是不夠少啊。」勇氣跳上床，愛憐的摸摸它的額頭，再往下試探性的踩踏它的肩膀，直至大腿。

「肌肉都很僵硬呢，你有點太緊繃了。」

「怎麼會，明明我沒做什麼事…這樣的我是不是太沒用了…」瀕危很難過，淚水濕潤它的眼球，帶上一抹顯眼的反光。

「怎麼會。你是過度努力了。」勇氣像溜滑梯一樣坐著滑到它的胸口，把翅膀靠在它的心口。

「聽見了嗎？它很累了。」

「這可不行啊，心臟休息了的話我人也沒了。」瀕危壓著嗓子提高音調，強裝出活潑的語氣。

「所以你也是這樣看待自己的嗎？不能停下來，絕對不能停下來。」勇氣冷靜的問句，直接攻破瀕危的心理防線。

「我已經停的夠久了。」瀕危哭了。

「你沒有，你從來都沒有讓自己的心靈停下來。」勇氣如同一面白屏幕，映射著瀕危的哀痛。

「看過長期待在崗位上的彈簧嗎？幸運的只是變形，不幸的就直接繃斷，再也回不去零件上，說不定連物品也一起毀壞，再也不能使用。」不，這才不是白屏幕。

「你緊繃了十幾年，怎麼能指望一年不到的休息就讓你恢復如常，況且你還一直在使用著自己。」勇氣難得的嚴厲。

「從來沒有物品經過時間的考驗後還能宛若新生，只有腐朽、生鏽、失去彈性，更何況你從來都不保養自己。」

「聽過彈性疲乏嗎？你就是彈性疲乏的彈簧！」

「稍微等等，火藥味有點重。」心魔插進兩人中間，它把瀕危往後推一點，就算是隔開兩人了。

「不要把房間炸了啊，我不需要這種負面情緒的餵食，會上火的。」它見兩人深吸幾口氣後，一人給塞了一張衛生紙。

「總之，回復彈性需要時間，就是你認為拖延的這段時間，之後才會又短暫進入活蹦亂跳的掙扎期。」勇氣吐出一口氣，揉爛了衛生紙，讓自己平靜一點。

「再減少一些練習項目吧，不要強求自己做到，也不要跟別人比，你本不該為了實現誰的期待而努力。」

「情緒突然這麼激動，真累。」勇氣長長嘆了口氣。

「如果是為了別人，我才不會這麼努力。」瀕危坐起來，也嘆口氣，拿衛生紙擦擦眼角，然後伸直手臂拉拉筋，左右扭轉腰部，活動肩頸肌肉，再幫自己按摩一下。

「我會注意保養自己的。嗯…盡量。」瀕危又一次感覺到自己心態出問題。

「盡量個大頭啦，不好好躺著休息起來做什麼？」勇氣沒好氣的說。

「你要怪設計大腦的造物主，不動腦反而頭暈腦脹，更加休息不好。」瀕危扶著腦袋，一臉疲憊。

「雖然暴躁的小雞也很可愛，但不要為了我這種爛人長皺紋啦，不值得。」瀕危伸出手指試圖撫平勇氣的眉頭。

「再自貶我先揍扁你喔。」勇氣郁悶的往後跳了幾步。

「還是趁現在起來處理一下附件好了。你們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瀕危下床，打開房門。已經到晚餐時間了。

「你不吃？」勇氣瞇起眼睛。

「檔案要跑很久，我先開下去運轉再去吃。」瀕危一隻手向外比了個請的手勢。

「今天的我真是毫無存在感。」魚貫而出的心魔隨口一說。

「怎麼會，只是陷入情緒的我太過目中無人而已。」瀕危這麼回。

「…可惡，每次要努力就給我來這招。」瀕危死死抓著滑鼠，看著螢幕右下角轉啊轉的網路連線中。

它已經經歷了下載中斷、重新下載又中斷、跑不動，到現在的網路徹底失聯。

直到睡前，都沒有恢復。

打擊動力哪家強？指路斷線網路。

晚安，今天瀕危先生在追求彈性疲乏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