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老這件事

昨天跟媽媽聊天，聊到她妹生病的事，聊到她媽媽生病的事。

我媽媽說：「我都跟我媽說『要放下』。」

變老真的是一種讓人很害怕的感覺。

我們經歷過小孩、求學、求職、戀愛⋯也許我們可以給別人所謂過來人的經驗談。但是，我們誰都沒有老過，我們無法真真正正的去同理在老人心理的那種恐懼感。

他們面對著的是病跟死亡。我們用我們的方式去安慰，在他們心裡只是覺得我們不懂⋯因為我們沒有比他們經歷更多的病及死亡。

我的外婆已經90多歲了，外公過世將近30年。我阿姨幾乎每天去陪她吃飯、逛市場。疫情開始前，阿姨不小心受傷，腳趾頭骨折，沒辦法離開家走那麼多路，所以兩個禮拜沒辦法陪外婆，結果外婆就吞安眠藥輕生。

後來我阿姨打著石膏也每天從她三樓的家爬下來，走去坐公車，然後再走到外婆家，爬上五樓的公寓。原本醫生說休息一個月左右就可以好的，結果拖了快半年。

所以這次我阿姨生病，根本不敢去看醫生，她害怕萬一真的是癌症，她沒有辦理去化療什麼的⋯

然後我媽媽說她跟我外婆說要『放下』。

我問她，今天如果妳現在就是生病了，妳就是覺得爸爸不在身邊了，結果我跟妳說我也生病了，沒辦法去照顧妳、陪伴妳，妳有辦法放下嗎？我們自己都做不到了，更不要去要求一個老人家做，她這輩子已經經歷過太多的離去了，她放不下的不是自己，而是兒女。

然後，我媽媽就哭了。

其實，我也很恐懼變老的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