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鸽，大雁，天昏地暗

已经不记得霾了多少天，早上看手机，天气预报说今天明天有雨，吃过饭就在院里院外收拾柴火、菜蔬。

出去倒水的时候，一只野鸽子飞到附近的水泥墙上，也许是被秋收时撒落在地上的玉米和豆子吸引了吧。

我抬头看了看牠，牠也正在看着我。目光接触的一瞬间，我胆怯了……万一牠以为我对牠心怀不轨，那可怎么办？这里的鸟类都对人类抱着强烈的不信任感和警惕心，多看牠们几眼，牠们就会惊慌失措地飞走。

赶紧低下头，进了院子。但是我知道牠的目光跟随着我。

等我挽起一团团的豆秧准备晚上生火用时，牠已经被我们家那个冷酷的杀手发现。牠站在水泥墙上，她趴在水泥墙下，几次跃跃欲试想要跳上墙去。牠竟然不走，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看着下面的她。

我叫她回来，她不理我，牠也不理我。我捡起土块石块扔她，她跑开几米，又回到墙下。她们就这样对峙着，我成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旁观者。

牠有些不对劲，一只鸟儿，在这个国家，不应该有那么大的胆子，被人看到了不逃，被猫盯上也不逃。也许牠受伤了？可是牠刚刚飞到墙头上的样子，不像有伤。也许牠有病？我想起前不久路过野鸭湖，有村民告诉我说：野鸭湖早就没野鸭了，前几年闹禽流感，野鸭都被活埋了。

说不定这只野鸽也染上了禽流感还是别的什么病。

整理完豆秧子，她们俩还在对峙。

这可不太好，万一猫抓住牠，被牠传染上禽流感，然后再传染给我，那我们不是死定了嘛。

我得把猫弄回来。叫她是没用的，得行动。

我爬上一道坎，又一道坎，来到水泥墙下。

一看到我走近，她警觉地跳到一旁，牠却依然稳坐墙头。

邻居家的豆秧上残留着几条豆荚，枯黄，却饱满。我摘下一条，又一条，又一条。

猫被我漫不经心的样子迷惑，不再逃离我，而是回到我旁边，蹭我的裤腿。我一把将她抓起来抱在怀里。

头顶上传来大雁的鸣叫。

“看啊，大雁来了。”我对猫说。她在我怀里轻轻挣扎，蹬了我几下。

我抬头望着那群大雁，不对，应该是两群，没有排成“人”字，而是排成两个“一”字，保持了一点距离，却又相隔不远。牠们嘎嘎地叫着，向南，又折向东，飞进霾层里，消失了。

我抱着猫朝院子走去，那只野鸽子，还站在墙头望着我们。

吃午饭时，外面已是天昏地暗，如同黄昏时分，夜幕降临之前的那一刻。

等吃过午饭后，一颗颗雨滴飘洒下来。我走到院子外拿东西，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那只野鸽子已经不见了。

也许牠没有病，牠只是特别胆大，或者，牠有一双慧眼，看出我不是坏人？

回到屋里没多会儿，雨就哗哗哗地下起来。

今天是11月6日。此刻，外面还是天昏地暗，雨还在哗哗哗地下着，猫躺在我怀里咕噜咕噜。那群大雁，还有那只野鸽子，牠们找到避雨的地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