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撞墙
鬼撞墙

揭露易富贤和反节育派造假,就跟鬼撞墙一般,一次次兜兜转转,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却怎么都撞不破那屹立如墙、颠扑不破的谎言与谣言。不过一想到这个国家的历史也是如鬼撞墙一般兜圈子,我也就释然了。

從小“躺平”的阿娟

(编辑过)
在“躺平”這個詞出現之前幾十年,阿娟就遵從奶奶的囑咐,習慣了“躺平”的生活。

我有一個好朋友阿娟,是我初中時代最要好的夥伴。她是那種永遠樂觀的人,什麼時候都是樂呵呵的,對同學又特別友善,說她是班上的人氣女王,一點都不過分。

不記得我和阿娟是怎樣成為好朋友的,可能因為我個性單純,沒有那麼多心眼,而她又是那麼心地善良,於是就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成了死黨吧。

剛上初一的時候,我去學校報到比較晚,宿舍裡的床位都被別的同學挑完了,衹剩下靠門的上鋪。

這個上鋪,讓我睡得痛苦不堪。

因為當時學校的住宿條件比較差,宿舍裡除了雙層木床,以及每張床上鋪好的一張稻草編的褥墊,還有墊子下面一塊類似於農村菜園阻擋雞鴨的竹編“篾簀簀”(不是竹席),其他臥具都得自己從家裡拿。

我在那塊稻草墊子上面鋪了一張薄薄的褥子和床單,就成了我的眠床。

然鵝,那個稻草墊子特別容易掉草屑。

於是,每次我躺在床上翻個身,住在我下鋪的盧同學,就會大聲抗議:“xxx,你床上的灰塵掉到我臉上了。”

有時我剛睡著,在無意識中動彈了一下,下鋪難以成眠的盧同學就大叫起來,把我從夢中驚醒,簡直午夜驚魂。

到最後,我真是睡個覺都戰戰兢兢,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生怕稻草墊子的灰塵掉到盧同學身上,引來又一通彼此不愉快。睡覺這樁最安逸的事情,對我來說成了最可怕的經歷,之一。

好在後來盧同學上了一個學期,就轉學去了別的學校,我的“午夜驚魂”才算熬到了盡頭。

上初二後,我們換了個宿舍,阿娟的家離學校近,她早早就到宿舍,給我們倆挑選了兩個靠窗的上鋪。

不知道是不是受盧同學先前製造的“午夜驚魂”影響,我睡眠比較淺,經常是周圍稍微有點什麼動靜就醒了。

而阿娟跟我相反,往往是一躺下就能呼呼大睡,不睡到起床鈴響就不會醒。

有一次,我午睡睡到半中間就醒了,扭頭一看(啊那時我眼睛還沒有近視)對面的阿娟,仰臥在床上,張開嘴,半張著眼睛,眼珠在眼眶裡轉來轉去,很奇怪的樣子。當時年齡小,什麼都不懂,其實阿娟這個狀態叫“快速眼動期”,她正在做夢呢。

我覺得阿娟睡覺的樣子很好玩,後來自己午睡半中間醒來,就喜歡側臥在床上,看她做夢。

看得久了,我發現一條規律:阿娟睡覺一直都是平躺著,從來不會側臥。

我想,難道她也碰到過盧同學那樣的室友,睡覺不敢動彈?

有一天我就向阿娟說出了心中的疑問。她一聽就笑了起來。

原來,她這樣“躺平”了睡覺,並不是為了照顧下鋪的同學,而是因為,她奶奶告訴她,長大以後懷上孩子,側臥著睡覺,會影響肚子裡的胎兒,容易導致流產,所以要求她從小就養成平臥睡覺的習慣。

居然!

在“躺平”這個詞出現之前幾十年,阿娟就遵從奶奶的囑咐,習慣了“躺平”的生活。

我覺得她那麼小就想著成年人的事情,簡直太可笑了。

後來我才發現,班上像阿娟這樣,從小被大人規訓著,為以後成為合格的繁殖工具而養成各種奇怪生活習慣的女同學,並不少見。

有一位王同學,非常活潑好動,但她喝水特別小心翼翼,幾乎從不喝涼開水。據說她家裡人告訴她,涼的水,哪怕是涼開水,屬於“涼性”飲料,對女性生殖健康頗為不利,因此從小就不讓她喝涼開水,夏天吃冰棍這樣超级爽的事情就別想了。

我覺得這些同學的生活特別匪夷所思。才那麼小,就被家裡人教得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我奶奶死得比較早,都沒有機會規訓我怎樣做個符合中國傳統價值觀(賢妻良母,當個合格的繁殖工具)的女性。

我媽呢,除了不許我在野地裡玩的時候躺在地上,也不怎麼管我。倒是因為我家沒有男孩,在村裡備受鄰居歧視和欺負,她教我要“有志氣”,做事情“不求人”。我有一隻手的掌紋是所謂的“斷掌”(即最粗的那條掌紋橫貫手掌左右),她經常抓住我的手說:“‘男人斷掌打死人,女人斷掌不求人’,妳要做個有志氣的人。”

我父親更是因為我沒有兄弟姐妹,一直都有意識地培養我的獨立生活能力,甚至在我小小年紀時就教我換電燈泡,教我什麼是零線什麼是火線……這一類在“傳統”意義上屬於男性分工的“危險”事務。所以這次搬家後,屋子裡插線板太少,廚房甚至都沒有裝電燈,我搭著椅子桌子,爬上爬下的,沒幾下就搞定了。以前租住的臥室裡吸頂燈壞了,也是我自己買來新燈管,親手安裝上去的。

成年之後,我選擇了不婚不育的人生,也不願找個”正兒八經”的工作,像其他人那麼“規規矩矩”地過日子。父母起初也難以接受,後來看我過得快快樂樂,也就接受了。他們知道,我從小到大就是個不喜歡約束的人,從小到大就很有主見,尊重我的想法才是真正愛我。

至於我的死黨阿娟呢,她本來是我們班上學習成績最好的同學之一,但因為家裡有三個孩子,父母無力供養他們仨接受更多的教育,又因為大姐高考兩次都沒有成功,父母覺得老二能否考上大學有點懸,上高中純粹是浪費錢,因此她衹上了一個學期的高一,就被親戚弄到城裡上班,把求學機會留給了最小的弟弟。

其實她如果堅持讀下去,是完全有機會考上大學的。我們初中的同學裡頭,最後考上大學的,是成績僅算中上水平的我和另一位女生(她跟我和阿娟也是好朋友),我們這兩個幸運兒都是家裡的獨生女。

阿娟上班之後不忘舊友,回學校來看我們,經常給我們買各種東西。我人生中吃的第一包方便麵(在1990年代初的中國還是稀罕物),以及擁有的第一盒音樂磁帶,都是阿娟買給我的。那盒磁帶是古琴曲,裡面有兩首是《高山》和《流水》,據說跟古代的一對好朋友伯牙和子期有關。

我上大學後,有一年暑假回老家,阿娟還邀上我們這兩個仍在上學的窮學生到城裡玩,她衣著時髦,我們倆衣著寒酸,對比十分明顯。但阿娟不是那種勢利眼,她沒有因為我們寒酸就看不起我們。我們三個人一起玩得很開心。

大概在我上大二還是大三的時候,阿娟寫信給我說她有男朋友了。我不知道阿娟後來是否依然保持著平臥睡覺的習慣,但她沒有像奶奶期望的那樣,早早生兒育女,而是在2010年前後,三十好幾了才生孩子。她的丈夫,就是她的首任男朋友。不管是作為朋友還是配偶,阿娟都是個非常忠誠的人。

進入九十年代之後,中國的城鎮生活發生了好大變化,我們的奶奶那一代人的人生價值觀,已經落伍了,想必早早融入城市生活的阿娟,也早就將那些糟粕扔進垃圾堆了吧。

祗是我沒有想到,僅僅二十多年之後,奶奶們的價值觀又會捲土重來。規訓女孩子從小——甚至從胎兒就開始——做個合格繁殖工具的那些條條框框,在包裹上“生育自由權”、基督教、洋人老公之類的漂亮“洋裝”後,又會被人泰然自若地到處推銷。

當然,這一類改頭換面、從胎兒就開始培養女性當合格繁殖工具的“奶奶價值觀”不會告訴妳,環境污染是現代人不孕不育的罪魁禍首之一。在某些被共匪視為“邪教”的群體眼中,環保主義是“反人類”的東西,兲朝因為人口過多導致的海陸空全方位污染,就當它不存在好了。

去他奶奶的“奶奶價值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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