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撞墙
鬼撞墙

揭露易富贤和反节育派造假,就跟鬼撞墙一般,一次次兜兜转转,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却怎么都撞不破那屹立如墙、颠扑不破的谎言与谣言。不过一想到这个国家的历史也是如鬼撞墙一般兜圈子,我也就释然了。

当了一个小时的马倌

如果我有一匹马,我一定会成为马奴的吧。

以前读过和看过少量有关马的小说和影视作品,例如动画片《小马王》,又如一部有关马术和爱马人的小说——写得有点烂,现在都记不得书名了;还有一部《马语者》,估计只在图书馆的书架上读过书名,因为完全记不得书的内容了。

对我这样一个生长于南方乡村的人,马是一种比较陌生的动物,基本上没跟它们打过交道。来到北方后的最初几年,看到中关村大街上居然有附近农民赶着马拉的大车卖水果,感觉非常新奇。后来才听说,拉车的应该不是马,而是骡子,骡子劲儿大,比马更适合干力气活儿。可是我根本分不清马和骡子的区别,再后来在北京郊区看到有人赶着一匹高头大马在地里耕地,人家再次纠正我,说那还是骡子,易怒而危险,不可随意接近。

有一次骑着电驴出去转悠,在昌平某个村庄外面的果园边上,看到一处围栏里圈着几匹马——应该是马吧——都是带着马驹子的母马,其中一匹马妈妈正在给宝宝喂奶,我瞅着周围没有人看着,便好奇地走过去瞧上一眼。

仿佛跟我投缘似的,那匹母马也好奇地凑到围栏边。我温柔地问她,可不可以让我摸摸她,她没有反对,于是我就摸了。长长的马脸上,平伏的短毛很光滑。摸了几下,我觉得我们俩兴许可以算朋友了。我总是很容易跟心地单纯的非人类动物交上朋友,跟自己的同类交朋友却很难,人类的心思深不可测。

围栏的地上扔着一些切段的干玉米秸秆,那一定是牠们的主粮。我问她想不想吃点新鲜的草,她还是没有反对。我就到旁边的杂草丛中,摘了一把灰灰菜和扫帚菜送给她。这两种草都可以当野菜给人吃,我想马一定不会拒绝。

我握着那一把野菜,递过围栏,她张开嘴,一口将野菜咬住,大嚼起来。

等我摘下第二把野菜回到围栏,她已经被一匹更强壮的母马赶到一边。围栏更远的一侧,一匹半大马驹和看起来更弱的母马眼巴巴地望着我,却不敢靠过来吃草。马的世界也是有等级之分的,就连自以为万物灵长的人类都存在恃强凌弱的丛林法则,何况马呢。

我摘来更多的灰灰菜和扫帚菜,分成几把,相隔一定的距离,放在围栏里的地面上,让每一匹马都有机会吃到草,不用彼此抢来抢去。马儿们吃得很欢。

一个中年男子从围栏附近路过,我问这些马是不是他的。他笑着摇摇头。

于是我可以继续喂马。

为了试探马会不会识别哪些草可吃,我摘了一棵黄花蒿——在我老家,它又叫苦蒿——递给那头强势的高头大马。她用鼻子闻了闻黄花蒿,拒绝了这棵草。马知道草的甘苦,这一点和猪不同。小时候割猪草,是可以割苦蒿的。不过那也许是因为猪食都需要煮过才拿去喂猪,去除了部分苦味。

喂马喂到兴头上,忽然听到水泥路另一头的小院边,传来一声嘶鸣。我骑着电动自行车过去一看,原来小院外的围栏里,关着一头灰白色的驴子和两头似马又似骡的动物。而在水泥路另一侧的干涸水沟里,还关着四五匹很矮的马,也许是矮种马吧。

发出嘶鸣的可能是其中一头似马又似骡的动物——牠已经远远观望我喂马很久,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我对那头驴子说:你放心,我不歧视驴子。

又转身对那群矮种马说:好可怜,被关在这么狭窄的地方。

有那么多的人类,只知道利用动物牟利,却不在乎动物的福利。

然后我到路旁的果园里,为牠们摘了一大抱的灰灰菜和扫帚菜。

牠们一定已经很久没吃新鲜的草了,还没给矮种马分配好食草,那头驴子已经等得不耐烦,催我把草给牠。

一趟又一趟,我为牠们摘草。果园边上的灰灰菜和扫帚菜很快被我摘得几乎精光,我不敢往果园深处走,杏子已经过季,青苹果犹在枝头,所谓瓜田李下,被人看见,我说自己只是摘草喂马,谁信?

院子外面一块荒废的菜地里长满嫩嫩的禾本科杂草,如果不是有铁栏杆围着,我真想去把它们全拔掉喂马喂驴。毕竟,禾本科植物才是正宗的grass,我猜它们才是马儿最爱的食物。

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也许已经有一个小时。我满头大汗,衣服也被汗水沾到身上,很不舒服。

矮种马和驴子的围栏附近,已经没有适合它们吃的青草可摘,只有一丛丛的葎草,那是一种藤本植物,跟啤酒花是亲戚。它的藤蔓上长满细细的小刺,我猜马儿是不会吃它的。

于是我告别矮种马和驴子骡子,重新回到那几匹带着马驹的母马旁边,到更远处的杂草丛中,为牠们又摘了几把灰灰菜和扫帚菜。

一个女人骑着电动车过来,拉着脸,似乎比马的脸还要长。她看了我几眼,啥都没说就走了。也许她才是这些马的真正主人,但我没敢问她。那张脸让人看了就不想说话。

给马儿们再次送上野菜,我觉得自己该走了。

跨上电动自行车,我没有回头看牠们的眼睛,唯恐牠们的眼神,如蛛丝一般将我缠绕。

如果我有一匹马,我一定会成为马奴的吧。

我想起二十多年前,在华东地区如今已成为旅游陷阱的某地,碰到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猴子。那猴子必定经常被游人戏弄欺侮,对谁都龇牙咧嘴。只有当我靠近,轻轻地跟牠说话,喂牠吃东西,牠才会安静下来。

作为一个经常被同类欺负的人类,我太了解这些动物的心理了。我是马语者,我是猴语者,我是猫语者……唯独对于我的同类,虽然懂得他们的语言,却永远无法窥透,他们幽暗得如同深渊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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