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撞墙
鬼撞墙

揭露易富贤和反节育派造假,就跟鬼撞墙一般,一次次兜兜转转,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却怎么都撞不破那屹立如墙、颠扑不破的谎言与谣言。不过一想到这个国家的历史也是如鬼撞墙一般兜圈子,我也就释然了。

在兲朝,无权无势意味着你的人生随时会被人偷走、践踏

说起来,我也曾经碰到与苟晶类似的事情,只是我比她稍微幸运一点点。

初中毕业那年,因为家里前几年盖房欠下一屁股债,父母觉得继续供我上学太吃力,不遗余力地说服我报考中等师范学校,因为考上之后不用交学费,学校还会补助生活费,三年毕业后就可挣工资回报父母了。

坳不过他们,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报考了县里唯一的中师。考试的结果,让我大松了一口气,我差了两三分才上线,如果要去上那个学,就得自己掏钱。父亲让我自己选择。反正都是掏钱上学,我当然就选择上高中了。

与此同时,旁边村子一个老师的女儿虽然中考和考中师的分数都比我更低,却成功地上了中师。

我的中考成绩在班里名列第二,而我的学校是县里的十来所完中之一。没有考上中师,我只上了一所普高。

到高二的时候,班主任有一天突然告诉我,以我的中考成绩,是不应该上这所普高的,完全可以上县中。

那时的我对自己充满信心,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考上大学,对自己落榜中师和县中都不以为然。到高三的时候,果然时来运转,县里将几所普高的尖子生抽出来,专门办了个强化班。我幸运地成为其中之一,最终再次以全班第二(比第一名低2分),并且刚刚超过重点线1分的危险成绩,上了个虽然不入流但也勉强跻身于211和985之列的高校(那所学校后来干了好几件令人不齿的事情,所以我一直耻谈母校)。

等我考上大学之后,在我母亲的追问之下,邻村的教师女儿才承认,她能上中师,确实是凭家里(她父亲和祖父都是老师)在教育系统的关系把我“挤掉”的结果。

至于是谁“挤掉”了我上县中的资格,我就无从得知了。

不过,后来我又从表姐那里听来一个与我考学有关的故事。表姐婆家的一个亲戚是区教委的干部,在得知我要差几分才能上中师后,表姐曾私下里求他帮忙。但因为我家没有送礼表姐也没有送礼,她的请求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等我上了大学之后,表姐自豪地对她婆家那个亲戚说:当初你不肯帮我表妹,现在她还是靠自己努力考上大学了。她那个亲戚还是什么都没说。

没有过硬的“关系”,又不去送礼,要完全靠自己努力走出乡村,在兲朝是非常艰难的。我比苟晶幸运的地方,是因为我的高三班主任比她的班主任更有师德,而且他儿子也比她班主任女儿的学习成绩更好;当然,或许也因为我们那个地方的教育系统虽然也腐败,但可能不如山东的教育系统烂得那么彻底。

我没有追究那个教师的女儿偷走我不想要的人生,但我知道,在这个国家,无权无势意味着软弱可欺;如果家里没有儿子,差不多就等于人尽可欺了。这是我和苟晶都两次被人偷掉或挤掉录取名额的共同原因。她的班主任对她的家庭非常了解,正如我家附近那个老师也对我的家庭非常了解,他们都知道,我们无权无势,意味着绝不会有人为我们遭受的不公待遇站出来说话;我们没有兄弟,意味着将来也绝不会有人为我们遭遇的不公报仇雪恨。一句话,像我们这种家庭,被人欺负了也是白欺负了,自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在网上查了下此前被曝光的几起高考被顶替事件,湖南罗彩霞河南王娜娜、河南黄婉青、湖北王俊亮山东陈春秀……,除了王俊亮之外,其他几位受害者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农家女

显然,在幕后操作此类顶替事件的人眼中,农村孩子好欺负,农村女孩子特别好欺负。在这一连串的顶替事件中,农家女三个字背后,是户籍歧视+性别歧视的双重歧视。

而像我当年被人“挤掉”录取名额,可能还要加上独生子女歧视这一重。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命“够硬”(这是算命先生对我妈说的话),如果不是因为上高三那年幸运地被选入强化班,并且在高考中幸运地发挥得还算可以,我的人生可能比以上被冒名顶替的几位都更惨(看看我现在,上了大学依然是盲流,而且还是盲流到了农村,是不是很惨了呢)。

如今,即使从户籍上说我已经走出农村,但因为我没有找一个能给家庭带来权势和荣耀的工作,甚至也没有找一个有权势的男人结婚,因此我家仍然没有摆脱无权无势无儿子的农村家庭身上那三重歧视魔咒。在老家的村子,我的父母仍然处于人尽可欺的地位。

尽管苟晶的事情现在被闹得沸沸扬扬,但我不相信苟晶能够为她被偷走的人生讨回公道。那条利益链和关系网太大了,除非共匪垮台,否则最后顶多只拉出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当替罪羊,真正的黑手仍将深藏不露,毫发无损,并且很可能还会继续作恶。

每一段“被偷走的人生”都充满辛酸和戏剧性,这些故事很适合拍一部电影。不过,众所周知,这样的影片是无法在兲朝通过广电局电审的——除非加上一个光明得足以亮瞎世人眼睛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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