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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MAT-X

20180728-微博用户@我是落生 匿名指控迷笛副总周翊性侵

还记得今年五一太湖迷笛结束之后,一篇在朋友圈引起争议的文章吗?《音乐节已成为咸猪手的乌托邦》,关于一个姑娘在看演出时被性骚扰的事情。

今天我要讲的故事,应该叫《乌托邦里伸出来的成猪手》,关于一个志愿者在迷笛音乐节举办期间被志愿者老师(迷笛工作人员)性侵的故事。

很不幸,主人公是我自己。

我是一个参加过七次迷笛音乐节的志愿者,这不是一个约数,而是作为迷笛志愿者实际参加过的七场音乐节服务。迷笛是一个充满魅力的地方,和很多朋友一样,我几乎把大学所有假期都奉献给了这里。在做志愿者期间认识的朋友,是我人生最宝贵的回忆,义无反顾奔赴这么多回,早已经不是为了看演出,而是为了回家见见朋友。无论发生什么,那些可爱的人,那些美好的回忆和热泪盈眶的瞬间,在我心里永远不会动摇。

2017年太湖迷笛音乐节,我在孩迷舞台组,组里的志愿者负责老师是舞台导演,姓周,之前的音乐节我也曾在他的组。太迷开始前,他希望我能带电脑帮孩迷做每日回顾推送,因为之前相识,我爽快的答应了。但是露营区没有电,他主动提出在工作人员的酒店帮我多留一间,我很想和很久不见的朋友们住在一起,哪怕只是帐篷露营。但是出于他交代的任务,我答应了去酒店住。

音乐节结束的晚上,我跟随工作人员的车回了松陵饭店,晚上他要求我去他房间讨论推送选题,然而在我抱着电脑来到他房间之后,工作没说几句,他就把我压倒在床上,用一只手把我两只手锁在头顶,另外一只手扒我的衣服。

在此之前,我没有任何性经验。除了吓到发抖努力反抗之外,大脑一片空白。我的力气没有他大,没有任何防备的我没能制止他。对所有女孩来说难忘的第一次,变成了让我难忘的噩梦和痛苦。

为什么事情发生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报警?因为他说,这么做是因为情不自禁,因为他喜欢和赏识我,而大脑一片空白白的我选择了相信他,虽然很可笑,但是只有相信他才能让我承受的一切没有那么难过。

我努力也去喜欢他,努力说服自己把这看成是一件因为喜欢才会发生的事情。但是在随后,我却在他朋友口中得知,他已经结婚,并且比我大23岁,跟我父亲一样的年龄。这样的人,凭什么能拿一句喜欢毁掉另一个人的人生?

但是不报警的根源,来自于我接受的传统家庭教育,在父母传输给我的观念里,女孩要懂得保护自己,晚上不要出门,被侵犯是一件天大的丢脸的事情。我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但是在这件事上,却因为过于信任,完全没有保护自己的意识。

实际上,我从来没有想过,被自己尊敬的称之为老师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事情发生了,我只感觉到恐慌和羞耻,完全不敢想象,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之后,在所有人的有色眼镜中,我该如何继续生活。

可是就算不说出来,在我心里,也已经有块地方完全塌陷了。在失眠三四个月的煎熬之后,我开始去医院看精神科医生,并被确诊为双相情感障碍、应激障碍和中度抑郁症,从此开始了反反复复吃药看医生的痛苦生活。

这一年来所有的病历和诊断我都留着,乐观爱笑的我,在这一年里偷偷哭过的次数比前二十年的总和都多。

測验结果

制度总分

到分78(0-52)

指导意见

总分重度抑郁,情绪非常低落,感觉毫无生气,没有愉快的感觉。经常产生无助感或者绝望感。自怨自责。经常有活着太累,想解脱、出现消极的念头,还常哭泣或者整日愁眉苦脸,话语明显少,活动也少,兴趣缺乏。睡眠障碍明显,入睡困难或者早醒。性欲功能基本没有(本评价不适用于儿童和老年人)。

2017-11-10

測驗結果仅供参考

前段时间有部电影叫《我不是药神》,从小泪点低的我看完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现在的我,完全不能理解片中病人的求生欲,我每天睁开眼睛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得一种绝症马上死去。我无数次想过自杀,可是另一个我说,想努力活着,斗争之下我坚持去吃药看医生,可是医生治不好我的噩梦,任何能让我回忆起这段经历的小事都能将我轻易击垮。

是家人让我想要努力留下来,活下去,我死了妈妈会很痛苦,可是妈妈不知道,活在这件事情阴影里的我也很痛苦。

今年二月,我找到迷笛的校长,把事情全部告诉了他,希望得到一个公平的处理结果。

当时校长正在国外,表示听到这件事情很震惊,也表达了对我的关心和同情,派了迷笛两位高管来同我对接,为此我来到了北京同他们见面,并提出了我的诉求,希望迷笛能够发布通告,将周某停职。

为了不打扰他们的生活,在此我并不想说出两位高管的名字,但是我很感激他们对我的耐心和帮助。

可是通告能不能发,能拍板的人只有校长,校长和我在电话里协商,官方发布这篇通报不合适,会对迷笛音乐节产生负面影响,最多只能内部通报,并约我去北京见面。

见面时,桌上有校长、一位迷笛高管,还有周某。校长让周某跟我道歉,并希望我作为一名迷笛志愿者,能够维护迷笛的名誉,原谅周某的一时冲动。我不会忘记那顿饭是怎么吃的,全程都在哭泣和颤料,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小肚鸡肠,但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事情。

见面结束之后,我跟校长重申,我需要迷笛的通报,哪怕是内部的。但是在我反复追问之后,校长表示“有些领导层同事有不用意见,所以目前还没有做内部通报”。

在这里我想介绍一下,周某是“北京迷笛艺术传播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孩子们的迷笛艺术项目总监、孩迷舞台导演”(以上职称全部来自迷笛官方介绍)

他在做的是儿童教育,他总是被人称为周老师,事情发生后,直到今天,他仍旧没有被停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继续工作生活,这一切对被毁掉的我来说,像是一种极端的讽刺。

但六月份,我还是答应了校长原谅他,我把这种逃避当作是一种跟自己的和解,因为没日没夜的被这些痛苦缠绕,我已经濒临崩溃,精神科医生多次建议我住院。

按理说,我应该把这件事情咽下去,变成秘密跟着我自己腐烂。直到一个月前我看到了甘肃女孩跳楼的新闻,在后续报道里,我看到了女孩的校长和老师处理这件事情的态度,同样的手法,同样的说辞,我看着雷同的字句,躲在洗手间里哭到岔气,这样的遭遇我同样经历了一遍。

直到昨天,铺天盖地的metoo出现在了我的朋友圈,虽然性侵两个字,每看到一次就像是在我心里插了一把刀子,但我真的很感动自己的朋友,愿意包容和支持有过受害经历的人。

那篇《咸猪手的乌托邦》我收藏了三个月,我找到了作者大老王姑娘,问她:“直到今天,你收到迷笛的回复了吗”她说:“没有。”

我记得今年迷笛志愿者招募推送里的一段话,引自鲁迅先生,“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我也记得今年太迷志愿者集结首日,校长按照惯例让台下席地而坐的志愿者,按照参加次数举手,之前把来过迷笛当作骄傲的我,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手那么沉重。

我是一名迷笛志愿者,我把太湖迷笛营当成家,把志愿者朋友当家人,可是难道因为这里是家,就必须“家丑不可外扬”吗?

我很感激校长在处理过程中对我的耐心和帮助,也理解作为创始人想要维护音乐节的出发点,但我不能接受高喊着“爱与和平”去包庇作奸犯科的伪善行为,压下一切息事宁人,正如之前性骚扰的文章中写到,“沉默与帮凶无异,都是助长邪恶的推手。”

大老王姑娘很认真的问我,“你现在的状况,能面对说出来之后,可能会产生的影响吗?”我很诚实的回答,“我不能,但我做好了随时去死的准备,在此之前我愿意抗争。”

我不想他在毁掉另一个人之后,还能逍遥自在若无其事,我不想让还想来音乐节的志愿者女生,跟我一样毫不知情的陷入危险处境,我不想让喜欢音乐的孩子们,把一个人品败坏的人渣当老师。所以我决定把自己的遭遇说出来。

我的诉求是:迷笛就此事公开道歉,通报周某及其性侵行为,并针对如何有效避免音乐节性骚扰,公开自己的解决办法。

谈情坏喊口号,从来不是掩盖事情的办法,明年五一说回家之前,请摸摸良心,你让乐迷和志愿者回的是怎样一个家。

如果我想故意摸黑迷笛,就没必要这么多次不计报酬去做志愿者,想尽自己之力做一点事情。可是如果你因为我是迷笛志愿者,而觉得我揭露这件事情是不顾大局,那我想你没有说出爱与和平这几个字的权利。

唯一的请求,如果你是认识我的朋友,可能猜到是我,请求你不要来问我,不管是好奇关心还是安慰鼓励,都可能变成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是我在那篇《咸猪手的乌托邦》里,看到的朋友留言中点赞数最高的一条。

在这件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时,我穿着黑色迷笛志愿者T恤和阔腿长裤,没有往舞台前的人群中挤,但我还是成为了受害者,同样要被这种带着偏见的眼光批判一遍。

如果你真的好奇我是谁。

我是妳,是跟你一起去后勤领盒饭的妳,是一起在雨里扶过铁马的你,是一起在战国舞台前热泪盈眶的妳,是afterparty坐在你旁边唱永远永远的你。我是来过和可能来迷笛当志愿者的每一个你,但我不想让你重复我的经历。如果你真的想帮助我,请帮我转发,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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