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鬼騙上空中樓閣

說也奇怪，人人大喊荷包縮水，經濟蕭條，股票大跌，但，許多地皮仍然被徵用，許多房子依然莫名其妙，雨後春筍，欣欣向榮地，新苗似的從地裏鑽出來，呼吸新鮮空氣。我所居住的村鎮，現在就有這種怪現象。

你在巴刹買菜，或是在咖啡店、餐館、雜貨店游走時，會有很多人，對著很多人的面，大聲或歇斯底里地說，口袋、銀行戶頭裏，是怎麼怎麼的沒錢。話鋒一轉，仿似珠光寶氣，開口閉口猛說自己有多少店屋，多少平房，多少雙層排屋等等的資產炫耀。聽回來，只覺得不可思議。先前的貧苦，甚至飢寒交迫，差點與家人口沫相濡的阿嫂，老先生，這麼快就脫離窮籍，坐擁數棟樓房。這事情，不簡單！

看著住家附近的老房子（帶點懷舊味道），逐一解體，瓦解，內心實在傷心。現在的人們，沒錢啊！真的沒錢。不然怎麼會把地皮，乃至老祖宗留下的老屋，統統轉售，然後另找一間鳥籠，整個家族，共同享受擁擠的感覺。實在是凡人所難及，聖人瞪目結舌，我等的庸民，更是丈二金剛，摸不着腦袋瓜兒。

美麗童話錯誤結局

所以，什麼世道蕭條，經濟萎靡，統統是謊言。專欺騙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老爺子還行，對我這等腦袋有點靈光，但，又不怎麼精靈的人而言，就漏洞百出了。

首先，我還是要說明，現代的人，真的很窮。每個人都很窮，包括我在內。因此，我們要不斷的把土地販賣出去，換取一兩間設計呆板，毫無創意的樓房，然後沾沾自喜，在眾人面前喊窮，述說自家寒舍的豪華。

這種人，我們躲避不了，因為他就在周圍。不信你可以探頭，問問隔壁或者後面的人，是不是很窮，然後又要供屋子、汽車、店面諸如此類的財產。如果他答不是，我奉勸你，最好不要信，因為這人在睜著眼睛說瞎話。我不騙你，每個人就喜歡這個樣兒，這就是人性。縱使《三字經》曾堂而皇之的說：人之初，性本善。而我仍然堅持，那是一則美麗的童話，錯誤的結局。真的！

最近我母親開始和我父親嘮叨。她老人家說，你看，你看，那個誰誰誰買屋子了。你看他的老的多窮啊，都有錢買屋子，你啊你，什麼時候也去找一間，我們也去看看，適合就買回來，放著也好，最好可以搬進去。

這話我是聽在耳裏，心裏難過。一棟屋子還有空間，就趕著要第二棟房子，什麼話嘛！好在我爸的本領高，功夫好，幾兩就撥掉母親的幾千斤，吊高嗓子說：哎喲，那些都是有錢人，現在經濟蕭條，錢又小，買這樣多房子，干啥？！現在家裏不是很缺錢嗎？哪裏來閑錢，去養屋子。你說，是不是。

父親這招絕啊，母親一時也說不出話，獨自咕噥咕噥，淨說些不知道什麼語言的句子。害我在房間裏，花上老半天，都聽不懂半句認識的詞句，真是急死人，忘了棺材蓋啊！

憂傷的驚訝

每個人都很通情達理。好比我認識的一個雜貨店安娣。上個月，我去她店裏，買點神料，準備回去供佛之用。結賬之時，她拿著我的錢，不還給我。我看著她，她笑眯眯，實在讓人誤以為，她想紅杏出墻。

突然，她開口說，年輕人，下星期來我家罷。什麼？我沒聽錯罷，去她家幹嘛？我瞪大眼睛，問她，是什麼事情。她說，新居入伙，擺入伙酒，叫家人一起來罷。這話說完，我才放下心頭大石，恢復到原來的血壓，不然真的會爆血管，不知道什麼事情啊！

這安娣看來是賺到了。去年年尾才買一棟樓房，才不到四個月的時間，又增添財產，我的天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整日對客仔說沒錢的老闆娘，現在已有三間平房，兩間公寓，一棟雙層店屋，未來還會增添嗎？這種事情難以估計，還是留待時間，和她的金錢說話去唄。我真的很不方便再透露了，因為，一想到她說窮，喊貧的嘴臉，我就瑟縮起來了。那種顫抖是《明天之後》，男主角在水中，浸過冷水的那種，隨時有死亡的可能。不可兒戲！

縱使我寫過很多呼籲人們，保護自己的家園，保護老祖宗留下來的原貌。可惜，我力不從心，筆不夠力道，始終都留在神游狀態（我是指文章）。文章還沒寫完，往我家門庭外對面一瞧，我的天，工地兩個月前才開工，現在已經和從前，兩個樣兒。好像一場雨之後，柱子就馬上瘋狂的成長，有點像孩提時，種綠豆的感覺。才一天或半個晚上，就可以看到嫩綠葉片，長成的樣子，那時的感覺是歡騰的驚訝，如今同樣是驚訝，不過是憂傷的驚訝。

所以，我很不明白，喊窮的人，為什麼可以那麼窮？他們凴什麼窮呢？憑藉自己有幾棟還沒供完的樓房，而喊窮？這也未免太誇張了罷。為薪水過於偏低，不夠糊口，又要買房子，充面子而喊窮？這理由也未免太牽強，太難為情了罷！

有個在同一個道場學佛的同修，一天坐她的車，她說：現在的人，都拼命買房子，建築商也不亦樂乎地建築房子，然後，有些房子美是美，買的人很多，都放著，等外勞幫他們住，太浪費、荒唐。再說，人身才一個，怎能住那麼多房子？就算孩子多，也住不完啊！這話說來頗有道理，我們實在貪心，說窮還要住那樣多的房子，真是符合，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千古不變的俗話。哎，人心啊人心！

屋子不會很貴，地皮其實很賤，人們根本就很貪心。

又和鬼摃上了

人口增加，增建房子，沒錯！錯就錯在房子太多，住的人太少。每每看到空置的房屋，或者工程進行到泰半，承包商不知何故地，消失蹤影，屋子建成建不成，全都荒廢在那裏。建好的，大玻璃門前，挂著大大的兩個英文字“To Sale”，再配合很俗的電話，什麼01X-3386868。這究竟是買剩的房子呢？還是未曾入伙，又急著把房子推銷出去之人的呢？

開始混沌了，有點混亂，敬請諸位，原諒我這個記憶和思緒，早衰的男子。

還是借用雜貨店、餐館、咖啡店，炫耀喊窮之人的話。世道不好，經濟蕭條，公司薪水少，客仔不消費，唉，窮啊！真的很窮，又有很多房子要供，你講，能不窮嗎？！這樣看來，大家都很窮。那就繼續買房子罷，如果你沒有買很多房子，你最好不要喊窮，不然其他人會不相信，乜眼心理嘀咕：又沒有房子要供，又有安穩的工作，還喊窮，騙鬼咩？！

這回又和鬼摃上了。

鬼真的那麼好騙？應該罷，不然怎麼有人會說，我是窮鬼呢？

最後，很老套的對諸位仁兄義姊說，老祖宗的地皮，不是拿來不斷的建房子的，是拿來給你留著用。不是讓你有漏水的板屋不住，非得住在設計丑怪，缺乏新意的鳥籠裏。所以，用用經常拿來編織“很窮”的美麗的謊言的腦袋，想想，自己是不是需要那麼多房子，是否住的完。倘若不是，那就真的要騙鬼，給鬼來住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