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人。喜歡讀書。不希望被看見的文字工作者。
高舉酒杯的狄奧尼索斯
縮寫 【奶浮】 新生、崩壞、不斷輪迴、周而復始、不斷重演, 彷彿從未曾移易,那麼我們曾幾何時開始質疑真實。 然後與你談詩及詩 那是已縮寫的極限。
跟同樣愛閱讀的同事聊起了奶浮的《Lo-Fi》詩集,我把它定義為『低保真毛毛詩』。
同事接過詩集,隨手翻讀,然後說:『很像假牙的詩呢!』
如果你讀過假牙,我以為,奶浮絕對不像假牙。
假牙那玩世不恭的詩風格跟奶浮的詩風格是全然兩回事。奶浮低沉。奶浮努力壓縮著文字裡的情感。奶浮濃縮了他感受、慾望與情感到他的詩裡。
『Lo-Fi』。時下年輕人正熱衷的BGM。
我不是年輕人,但對低保真音樂的熱愛,就像在清晰的音樂淋上汽油將它們燒毀,換來把燃燒的氣焰、朦朧與快感,這就是我對Lo-Fi的感受。而我們一般解釋LoFi,基本上對它的認知是懷舊的。它可以是嘻哈,但也不是。是要搖滾,但也不是。更不是高大上的古典或滿大街的流行。
Lo-Fi像是刻意將所有真實的、整齊劃一的都刻上隨意在地上摩擦而產生的花紋。奶浮的詩也是如此。乃至這本詩集的製作,印滿封面與內頁的體毛,讓你不在『詩傳統中的正經規範裡讀詩』。
奶浮這本『皮囊下的低頻寫真』詩集,我在整個星期的閱讀過程中,一次又一次隨著奶浮把慾望壓抑、解放——壓—抑—解—放。真的就像Lo-Fi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聲音那般。
千枚針【奶浮】 咒罵之後 小小的旋風在四周渲染了一夜 聞起來憂傷 他說燦爛的臉龐極度不適帶著憂傷 應該跟著他輕柔優雅地罵幾聲幹你娘 掛回我慣有的笑 散落一地 要吞下千枚針嗎?
喬治巴塔耶在《愛神之淚》裡,試圖回歸史前文明萌發初期,探索情色與性、道德與荒謬之於人類的影響:『我們正逐漸地察覺情色和道德之間的種種聯系的荒謬性。我們知道,這源於情色和最遙遠的宗教迷信之間的聯系。但在歷史的精准性之上,我們決不該忽視這一原則:我們要麼首要地痴迷於欲望, 痴迷於燃燒的激情向我們提出的東西;要麼理智地渴望一個更好的未來。』
情色與性在人類演化史中,從史前無文字時代的拉斯科洞穴壁畫到蘇美的神話、基督文明乃至東方漢文化都佔據著重要位置。若以基督、佛教等思想作為理性工具來控制人類慾望,情色和性便是一種必須拒斥的恥辱,是罪惡。
唯,在奶浮的詩裡,一切與倫常道德有關的,象徵理性的精神一概被掩埋、壓縮、拋棄。那些屬於人類與生俱來的情色與性,天賦的慾望與感受權利,淋淋盡致的在奶浮詩裡,就算是眾神面前,他依然蔑視一切理性,淋漓把個人的慾望展開釋放。
甜澀【奶浮】 射精後的甜味將是一連串擦拭的苦澀 你的誠實一無是處 遊街的魂總該是帶把傘的 穿有拉鍊的衣服 離不開黑色的塗塗改改 情緒是屍體 手指的螞蟻
奶浮的詩裡,有很多類似的修辭對比。A對B,實對虛。真對假。甜味對苦澀。每次讀到這樣的對比詩句,我總嘴角露出笑容。
我讀現代詩特別討厭將語言陌生化的詩人。在我的認知裡,詩源自生活,詩人從生活淬煉出一般人視角所看不見的,那些被消費物化的世界,以藝術的方式,表現、批判、調侃、抒情……現代詩人是不允許道德的。
奶浮的詩語言,固然有陌生化的傾向,但更多時候他不會用近乎難懂的句式、詞彙來表達情感。奶浮的詩裡即使有看起來陌生,不可靠近的冷淡,讀的人一旦走進他的詩句,裡頭的身體、器官、外在的街道、人群、自然現象,全一字排開無所遮掩的呈現你的眼前。
當然,這本詩集裡更多的是愛意。雖然不清楚那些愛意所要付給的對象是何人?但在奶浮多毛、低保真、充滿情慾與情色的詩意裡,我是痛快徜徉著的。這種Chill調性的詩如今不好找,除了少數幾位如鯨向海、陳克華、夏宇寥寥數人。
這本《Lo-Fi》出版得太早,現在讀,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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