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喜歡和鬼在一起

九歲那年的六月，我發了一場怪病。

明明生活在赤道國度，炎熱太陽下，我忽然全身發冷，額頭冷汗頻發。傍晚回到家，我就臥床起不來了。

我記得，父親當時說我為了逃課裝病！但我那時候真的起不來，後來父親真的沒轍，在我的哀求下，總算帶我去看醫生。

手脚發軟的我，當時連接過父親遞過來的頭盔也拿不穩，頭盔掉在了地上，父親有點生氣，但看我病懨懨的，才幫我拾起，幫我把頭盔給戴好。看過診之後，醫生說我沒病。然而我堅持，我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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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個晚上，我跟我家車庫裏的七隻鬼有了連接。

不過，現在的我已經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了。

記憶中他們有男有女。我記得其中一個特別老，形象飄渺，像一縷煙。

可以肯定的是，他們身上都散發個各自的味道。一股小時候我說不出的濃香。

這幾年，我開始研究氣味，才發現他們所發出的濃濃甜香，大部分是花香或脂香，有些則是我說不出來的鹹香。仿佛海藻的味道、海風、泥土或苔蘚那股深邃誘人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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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母親說，車庫有鬼。母親不信。她把我推開。

當時我獨自住在後房。這房間在我們搬進來時是祖父的臥室。後來，我在父母正進行房事時醒來，嚇了他們一跳，那之後，我就被安排到祖父留下來的這個靠近車庫的房間住了起來，直到我離開老家到外地工作。

車庫裏的那些“人”是鬼嗎？

每年年夜飯和家人聚在一起時，我都會說起這件事。但總在說到一半時被父親打斷。直到前幾年，定居新加坡的大姑母辭世，我和家人前往奔喪時，其中一位姑姑提及車庫裏有東西，我才把我和他們的事情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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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還在世時，老家曾開過神壇。

姑姑說，那時候奶奶從別處認識了一位道姑，道姑說，我奶奶跟太陽星君、太陰娘娘有緣分，就這樣便從那位道姑的神壇請了這兩位神尊到家裏來。之後，在特定的吉日，道姑便會從她那裏舟車勞頓到我們家來開壇做法，讓善信來問事。

既然有神在，照理說不會有鬼才對啊！

姑姑笑說，他們不是鬼是小神仙。

小神仙？當時我聽得有點奇怪，追問說：“為什麼？”

姑姑說：“這些都是當時你奶奶和道姑幫過的小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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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回想起來，這些“鬼”真的沒傷害過我。

只是有一回，在傍晚餘暉結束，夜幕完全罩下之後，在車庫裏找東西的我，除了聞到奇香，同時也看到一抹特別美麗的紅光。紅光出現的時間不長，但味道卻特別悠久。我還以為是母親焚香拜拜呢！

這是頭一回正面看到他們發光。姑姑說，她小時候也常看，只是沒見過紅光。她說，是不是看到拿督公（土地公）？

我唯一懂得的是，9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後，我就有了通靈本事，能夠聞到和看到這些“小神仙”發出的味道和光芒。當然也包括深山裏一些魑魅魍魎經過的感覺（那感覺說起來并不寒冷，甚至微微帶著微熱，尤其是山裏碰見的，當它們穿過你的時候，你的眼睛會一瞬翻白，腦門一陣發麻，等到他們都過去之後，回過神來，你身上會感受到一股暖意，耳根發燙，聽覺特別靈敏；或者站在原地，你能感知到骨板會有隱隱的發麻，仿佛在回味，等到感受都結束了，你就會回到現實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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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已經感受不到他們了。

這聽起來很裝神弄鬼，但卻真實的發生在我身上。

比較不可思議的是，小時候有幾回我在過馬路時，或者印象最深刻的那一次，我掉進河裏（我家就在河口旁），一旦危機時刻，就有奇怪的力量把我從危機中解救出來。

我不知道這是自己想多了，還是怪力本身就存在？因為，每次“被救”的時候，不是我身上就是我身旁會散發出異香。這件事至今依舊是謎團，跟朋友說起這怪力亂神的事情時，他們都聽得入神，而我都覺得像在編撰一個我經歷過的神怪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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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如何又感受不到他們的存在呢？

12歲那年，我又發了一場病。只是這場病確實嚴重。

在病中我印象特別深刻的是，他們似乎在我的床邊現身了。可能是我意識模糊，所以并沒有清楚的看到他們，我只是在朦朦朧朧中，感受到其中兩個影子靠近我臉頰吹了一口氣，那是茉莉的味道，很優雅，沒過一會兒又有人在我耳邊說：“長大啦……長大啦……”

這事我沒跟我母親提起過，如今寫出來反而覺得很真實但又很不真實。

說回當時我的病況吧！我母親說，那晚我的高燒持續了整個大半夜，急壞了他們。但我卻一點印象也沒有，只知道那個晚上，有七個人在我身邊飄著晃著，那些香氣讓我的身心都特別放鬆。等我大汗出完，隔日清醒過來，仿佛沒有生過病那樣，又活蹦亂跳的去上課、補習和打球了。

只是，經歷了那一次的發燒，我就再也聞不到他們氣味了，仿佛丟失了通靈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