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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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寫作人及愛書人

小小說 : 《畫房子》


有時我讓她來我家坐坐,也許太太來放一盤生果,剝給她吃了橙。等他的酒氣 過了,也許她就可以食她父親的飯盒。


「我究竟行了什麼狗屎運 ?」那男人把酒瓶拋在粉紅剝落的牆身。

他用染血的手沾沾工作服,家中沒有沙發,就撒在牆的角落。

通告簡單的描述那些人的命運,更換了外判商,他需要停職待業。

合同還有一個月。

玻璃碎是黃色的,黃昏及家中暗燈被反射。

我有時有點擔心,究竟他女兒回來後,她會不會被玻璃碎弄傷。

在沒有酒精影響時,他可以勉強的,在早上擠出笑容。晚上,通常我嗅到的不

是啤酒,而是白酒或是什麼高粱,我分得不清楚。

有時我讓她來我家坐坐,也許太太來放一盤生果,剝給她吃了橙。等他的酒氣

過了,也許她就可以食她父親的飯盒。

我拿起電話,可能是父親已經清醒了。可以不含混的回答道。」

「在你家嗎 ? 可以回家了。我把玻璃碎清理好了。」

真的沒有想過他會說這一句話

「那麼好的,她過來啦。」

心里不放心加了一句。

「不過我來一下,可以嗎?」

我大概是招罵了。

「沒所謂。」

嚇呆了,定了神,執拾一下食剩的盤子,煙灰缸及馬報,亂,橫豎怎麼樣只有

我和太太才知道。

空間大小其實不會對她構成什麼影響,她一直都會繼續在黑暗中探索。

「我剛才怎麼說的,要讓她食幾塊餅都好,天氣泠,也怕食不飽。」

她喜滋滋的嚼了數塊消化餅,我們總算踏實了。

父親已經準備好,好像等待一個一個熟了的客人。事實上,他已經住了一年多

。如果打招呼不可以算是一種朋友一般的交流,大概之前也很少談話。基本是

像陌生的熟人一般,我敬而遠之。太太不喜歡這個人,他是一個會把酒氣及情

緒發洩在家的人,她說,我學著他一般,帶著酒瓶鬧究,她會亳不猶豫的離開

我。

「我們來了。」

他心不在焉的樣子,我知道他聽見,但是沒有動,在直盯著牆上看。下面是一

份他寫散文的稿子,看了日期,年多前的,他拿來裹了紗煲。他等了一會,才

緩緩搖頭看了看我。

「啊,你坐啦。」

他是一個不抽煙的人,他不滿意我身上的煙味。

「聽她說,她今日有戶外活動,好像是旅行什麼的,她晚了回來,那你也未回

來,在我那裡休息一下。」

過往也是這樣做,他和我太太也不介意,只有我。


「總算回家了,噢,我買的飯盒在那。」

雖然東西放得沒有章法,但仍然是乾淨的。我反而有點在意,再察看有沒有玻

璃碎。

「通常有多少稿費 ?」我拿起他那刊登在報紙的作品。

「三百多啦,我不是寫寫詩,就是散文。」

我盯著他飄忽的眼神。

「不是,他們的編輯換了,因此好像不接我的稿了。你不生一個女兒?」

他改變了話題。看得出他並不想再想起這些事了。

「生一個孩子不便宜啊。」我以應酬態度回應他。

「你會更像男人的,相信我。雖然你們年紀不少了,但醫學…,啊,用其他方

法。」

為什麼他要扯進這些話題 ? 我不悅了。

「我和太太近年也不考慮這些事,一看見新聞那些家長要為孩子打算,甚至要

排通宵的隊,我找不到什麼理由要孩子。」

這是個人踩人的社會,為了成功,大家踩著別人的「屍體」,而那些「屍體

」,他們失敗,打一輩子的工,然後死去。

「孩子可以教曉我們很多東西,有時,啊,是補償我們沒有的東西。」

「超碼她們不懂喝酒,不是嗎?」

他清理好了垃圾,在我面前走過,好像我不曾存在過。

「你們沒有努力去做這事。」他面頰通紅。

我來不及做反應。卻無端反問道「難道我要攜帶他們到世上,去承受一個可能

情緒不穩的父親,或是要在社會上玩人採人人的遊戲,然後希求著他們不要失

敗,然後死去。」

「你沒有資格和我說失敗… 我不是剛剛就被解聘嗎 ? 每一天都可以在電視看到

的政客,今天不知死到那裡去了。為何他們可以賺盡了那些碼頭工人的選票,

我們外判運輸的就可以不理會,我們像狗屎嗎 ?」

我拿了一枝煙,硬吞一口氣。

「她死了,她們都死了。」


「什麼 ?」他問。

「是的,太太差一點就難產死了。」腦中不停重演她昏死過去的片段。

「子宮變形,也切去了。」我和他在消化好一片刻的沉默。

「叔叔,你曉得畫畫嗎 ?」太太喜歡她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她以後都停留在五

歲的智商,她不可能聽得明白我們說話的重量。

「老師都會教你畫畫?」,但是你不知道什麼是顏色。我差點就說了這樣一句令

自己後悔的話。

「我教你畫,來,他的手,給我。」她的小手,找尋我夾著煙的手。

「來,在這裡。」她先畫了一個大方格。「裡面要載很多東西。」

「是什麼東西 ?」我說。父親的頭也靠過來了。

「是家。」

「不是房子嗎 ?」

「里面要有很多人。那是媽媽,是爸爸,這是我的玩偶。」她在紫色的筆畫一

個個模糊的人,但我相信,她知道自己正在畫什麼。

「啊,你忘了在上面加了一個屋頂,我教你畫。」父親在翻熱了飯盒後,這樣

搭著他的手。

「你還欠了我一個煙囪,我抽煙時,對你們可以公平一點。」我說。

慢慢的,才發展我少了很多負擔,多畫了我和太太二個。

「我們回家罷,好嗎?」她父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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