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梟
硝梟

旅居各地,差強人意專職研究神話與妖怪傳聞,時常徒步橫越沙漠岩岸,舟船縱跨冰川雪山,難得一介閒散人。

第三案 妝宴之百戲法案(3-1)

第三案 妝宴之百戲法案(3-1)

第三案 妝宴之百戲法案


  由南郡慢行經過四望水和石鼓山,即抵達舂陵郡。


  花盈緋支頤微醺,臥躺車馬內,任車簾輕颭,楊柳風飄搖髮綹。閔妍麗憂道:「主人,他們會不會打上?」花盈緋舉觴討酒,微笑道:「妍麗,滿上。」閔妍麗嘆息,隨即又噗嗤一笑,為花盈緋屬酒。三輛車馬直列前行,首輛車馬為蠡苑四名護衛共乘,次輛則是花盈緋、閔妍麗搭乘,最後一輛裡,長孫鏑正死瞪著岑景仁,不滿說道:「你要隨咱們回京?」岑景仁道:「不是隨你,是隨永樂王。」長孫鏑氣極說道:「楊瑯殿下乃堂堂永樂王,怎不叫主子!」岑景仁道:「我只答應永樂王一同去京城,可沒答應奉他為主子。」長孫鏑怒到說不出話,岑景仁索性閉目休憩,不再搭理長孫鏑。


  兩天前,花盈緋於南郡又多添購一輛車馬,長孫鏑當時喜道:「主子設想周到,本來咱倆同車,現有閔姑娘服侍您,就讓鏑子乘新車,好好睡飽幾夜。」那日長孫鏑追將祝醫,驟起變故,那祝醫被人半途劫走,眼下生死未明,長孫鏑雖惱怒,待他回至廢墟高樓,瞧花盈緋神情冷漠,雖不知主子遇著雲康沒,然多年服侍花盈緋的默契,知不許多言。告別竇慶後,花盈緋忽交代車伕道:「去趟豐井村。」到豐井村義莊後,花盈緋獨自會見那守門的雜役青年,岑景仁,兩人席談甚久,終決定共行。


  長孫鏑這才明暸,原來新添車馬,本來就是準備給他和岑景仁,說不埋怨花盈緋,唬人唄。




  入得舂陵郡棗陽縣,蠡苑護衛打聽到縣內最好旅店,「白水旅社」,一行八人共包五間上等廂房,長孫鏑道:「『白水旅社』,倒與咱們靈石旅社名字相像。」花盈緋道:「棗陽乃漢帝劉秀故里,是以有『帝鄉』美譽,又名勝風華,張衡曾稱『飛龍白水、松子神陂』,白水源出佛教名寺『白竹園寺』,咱們那因飛沙走石命名的靈石旅社,可無法並論。」稍事歇息後,八人輕裝簡履,游覽縣內的市集街道、人文風土。


  八人閑步至一街,名「館娃街」,蠡苑眾人不由得眼神一亮,花盈緋笑道:「此街名字十分別緻奇特,看來與咱們蠡苑淵源頗深,非得一游。」眾人歡笑稱是。蠡苑乃藉陶朱公范蠡盛名,范蠡助越復國,尋得世間絕色、浣紗女西施,贈吳王夫差,吳王愛煞西施,建「館娃宮」藏嬌。


  館娃街共二十來間店舖攤販,盡售女子的胭脂水粉、衣裳飾品,紅顏紋綠黛,錦羅映娉婷,閔妍麗極為歡喜,長孫鏑笑道:「咱們七個大男人逛這館娃街,未免粉味,妍麗就不同,瞧,這街上人人都在偷覷妳,心說啊,『誒呀,西施姑娘下得凡間,買胭脂水粉來著,還帶七個挑貨擔的。』哈哈。」閔妍麗聽長孫鏑讚自己美貌,笑靨比花嬌,羞道:「鏑哥你又笑話人家。」花盈緋笑道:「喜歡的都買吧。」閔妍麗謝過,各店覽試。


  花盈緋見一貧窮寒酸的老婦,懷內兜著竹籃,坐於街旁,上前問道:「老人家,籃裡都賣些什麼?」老婦掀開竹籃布圍,裡頭擺放三兩隻古樸銀鐲,花盈緋拿起一隻翻看,環形雕面素雅,問過老婦價格,即付錢。老婦忽道:「公子,您見過我女兒麼?」花盈緋道:「老人家,我今日剛抵棗陽縣,於此無相識之人。」老婦瞇眼仔細打量花盈緋良久,才歉道:「公子饒罪,是老身無禮,您長得好,卻不是老身女兒形容的漂亮公子。」長孫鏑奇道:「什麼漂亮公子?」老婦卻不再回答。


  長孫鏑看那老婦不再理他,自覺沒趣,向花盈緋說道:「主子,您買這銀鐲給妍麗,素了點兒。」花盈緋將銀鐲收進襟內,微笑道:「不是買給妍麗的。」長孫鏑悟道:「啊,給鞭奴的呀。」


  兩人正說著,對街乍一年輕男子緊抱布包,鬼祟來至眾人身旁,蠡苑護衛擋下,那年輕男子油滑說道:「別,小人有話跟你家公子爺說,正經事,不聽可後悔了去。」花盈緋示意蠡苑護衛放行,那年輕男子賊目四溜,輕拍布包,悄聲道:「公子爺,小人見您家夫人天仙美貌,這兒有套衣裳,最合適她。」花盈緋、長孫鏑、岑景仁等頓感奇怪,什麼衣裳販售如此詭祕,花盈緋道:「行,開來我掂量,衣裳若好,價錢不是問題。」那年輕男子貪婪笑道:「公子爺,小人這衣裳能保您家夫人一世美貌、永生服侍,所以呢⋯⋯您得先付錢,才能看。」長孫鏑慍道:「你這人說話忒也誇誇,啥衣裳能保一世美貌、永生服侍呢!」那年輕男子故作委屈,說道:「兄長啊,小椒兒不會欺您和公子爺,這衣裳確實值得。」


  花盈緋笑道:「好,小椒兒,爺買了,出價吧。」小椒兒喜孜孜張開五指,笑道:「五貫錢。」長孫鏑驚道:「五⋯⋯貫錢!天衣麼!」岑景仁淡然說道:「一斗米也不過百六十錢,確實是天衣。」


  花盈緋叫蠡苑護衛取出五貫錢,說道:「錢不是問題,要衣裳有價值。」小椒兒將布包遞予花盈緋,笑道:「小人一看公子爺,就知夠豪氣,您且觀觀眼。」蠡苑眾人好奇,全攏到花盈緋身邊,花盈緋一開布包,長孫鏑呆楞,說道:「這⋯⋯這是什麼?」岑景仁冷冷說道:「一套繡縫女紅尚可的男裝。」小椒兒笑道:「公子爺,您說這衣裳是不是合適您家夫人?」


  長孫鏑力推小椒兒一把,怒道:「小賊,你拿這尋常男裝戲弄誰呢!」花盈緋阻止長孫鏑,說道:「小椒兒,把男裝來歷講明白。」小椒兒滿臉陪笑、拉撐衣衫,說道:「就是嘛,兄長您也太急,還是咱家公子爺心鑒光亮。」岑景仁低聲笑道:「呵,心鑒光亮。」此時閔妍麗步出店家,小椒兒笑道:「呦,小夫人姐姐,妳回來得巧。」長孫鏑不滿說道:「誒你這人,又是兄長、又是姐姐,攀得哪門親。」閔妍麗依偎至花盈緋身邊,眼神詢問來著何人,小椒兒接著說道:「公子爺、小夫人姐姐,咱們一旁說。」


  小椒兒說起近日棗陽縣裡發生的怪事。縣內有一更夫,叫「陳羊」,打前些日子巡夜時,發現街角暗巷內,丟棄一隻竹簍子,陳羊撿回家查看,嚇得不清,倒非什詭異事物,就是套女子日常的衣裳飾品,然衣飾質料過分昂貴、沾染脂粉香郁,斷定是某家富貴千金的。一連十數日,夜夜發現竹簍納衣。起先陳羊貪點兒薄財,未報官,將簪釵私兌成米,某日米商焦急來見陳羊,怒道:「好哇,陳羊,快說你做啥見不得人勾當!這些簪釵上竟沾血,快說,否則拉你見縣令去!」陳羊甚駭求饒,老實交代巡夜之事,那米商仍舊報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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