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梟
硝梟

旅居各地,差強人意專職研究神話與妖怪傳聞,時常徒步橫越沙漠岩岸,舟船縱跨冰川雪山,難得一介閒散人。

第二案 連續殺官案(2-13)

第二案 連續殺官案(2-13)

  花盈緋道:「庫牧述、蔡融和田奭三人被騙離府邸後,遭人用『迷魂硝』迷昏,以特製的巨大『齒剪』殺害,再丟入三湖間,完成犯案。犯案期間,團夥內一名黝膚生鱗的女子,假扮龍神娘娘,引人注目,繼而散佈龍神降世懲罪謠言,轉移真正目的。」長孫鏑訝道:「生鱗!」花盈緋道:「明日問問老貓,世間有否天生生鱗之人,或⋯⋯疫病。」


  竇慶緊張道:「殿下,倘推測屬實,團夥周折佈局,其真正目的必不善。」冷光籠罩花盈緋,冰雕人兒般,他寒聲沉道:「僅本王推測⋯⋯團夥劫盜貪瀆鉅款,為買入大批兵器。」竇慶驚嚇坐地,顫得厲害,喘道:「叛變⋯⋯。」


  昨夜,待閔妍麗和姆娘清醒後,花盈緋贖身閔妍麗,姆娘見向來嚴峻的南郡郡守竇慶,對花盈緋畢恭畢敬,方知此客來頭定官宦世家,又拿出一串明珠,姆娘雖不識南海雪貝珠,然珠圓瑩潤,十二粒明珠齊一、均拇指般大,普世絕品,花盈緋說道:「姆娘,此明珠串夠妳一世錦衣玉食、僕婢充堂,為妍麗贖身金。」閔妍麗驚道:「主人,此物太過貴重,不需⋯⋯。」花盈緋微笑道:「花某的女人,唯美珠良玉配得上,豈能用尋常金銀抵數。」閔妍麗心中感動、眼角薄淚。姆娘喜孜孜接過明珠串,花盈緋又交代道:「姆娘切記,往後莫再經營此業。」姆娘滿口應承,道:「那是,那是。」


  將閔妍麗安排入郡守府邸,由竇慶的夫人暫為照顧,花盈緋吩咐竇慶繼續追查李鉉烷的兵器下落,此時竇慶派出的查案差役回稟進度,卻暗自埋怨刑部和都司的官員多方刁難,竇慶又疑又怒,忿忿說道:「吃得是天朝皇糧,拿得是百姓賦稅而來的俸祿,竟辦事含糊!」花盈緋淺笑,道:「刑部和都司的人,對此案一點兒都不含糊,精明至極,甚至早咱們一步查出端倪,個個是查辦高手。」竇慶嘆道:「殿下,您指得是他們早知庫牧大人等是去見元仁觀,背後牽涉齊王殿下,故查案留有餘地。」花盈緋道:「刑部和都司,比竇大人更熟悉官場作派,也更懂父皇脾性,父皇不在意賑濟鉅款究竟被貪瀆多少,而是誰連續殺害朝廷欽定官員,違逆龍顏、阻擾政務。」竇慶再嘆。




  翌早,花盈緋和長孫鏑行將一日,前往離湖附近,痲老貓駐紮的醫棚,了解疫疾情況。離湖近郊十來處城鎮,因有醫棚和民間大夫駐地,攏聚遠近各州災民,人雜牲竄,災民和城鎮當地居民紛爭頻傳,荊州轄區內的各郡縣派兵鎮壓,民亂雖緩,然而房舍店舖、農地糧倉、阡陌交通,盡皆滿目瘡痍。車馬無法通行至離湖,花盈緋和長孫鏑兩人便面蒙白帕,一路徒步入醫棚。


  長孫鏑道:「主子,我終於明白您說『雲亭鎮當真神異』的意思啦,那雲亭鎮不僅無人得疫,災民的秩序條理較官兵鎮壓還來得穩,『雲康老爺』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哪是郡守縣令勘比。」此時兩人身旁行過若干災民,人人說道:「真是神醫啊!」「什麼神醫,那叫神仙活菩薩!你沒瞧見那老貓神仙,師徒三人都相貌神異!」「是啊是啊。」花盈緋、長孫鏑聽聞,互視低笑。


  花盈緋、長孫鏑甫近醫棚,已讓藥味兒浸染得酥熏,診療災民潮水滾盪,看不清痲老貓師徒三人身處位置,花盈緋輕笑,拉長孫鏑隱身暗處,拈紫絨銀針,往醫棚人群射出,果不其然,一跛足老者推開人群,將銀針收接袖裡。


  痲老貓移形換位,斯須來至花盈緋眼前,跛足形肖弓絃,彈射騰空,右掌同發四枚「引血金針」,左拳卻使「虎眠拳」,朝花盈緋掄去。痲老貓輕功世間罕見,正是「老貓」名由,他拳中有掌、掌中有拳,恰類虎收爪為拳、放爪為掌。花盈緋朗笑,擬似鳧英蕊絮乘風飄盈,反手射出一枝紫絨銀針,以一敵四,打落四枚金針,再一招「下駟上駟,孫臏破馬陵」,雙拳化成正反四掌,格擋,正反四掌化成十指,抓推,十指返回雙拳。兩人俄而已拆招數十,四掌「啪」地聲,力打力,落地。痲老貓讚道:「主子行啊,功夫又進。可惜氣虛血滯,致心肝鬱結、夜夢甚囂⋯⋯左臂略傷。」花盈緋拍拍左臂,也笑道:「這不來找你把脈吃藥、敷傷養生。」


  長孫鏑欣喜說道:「貓叔,鏑子也來找您調理。」痲老貓道:「你小子臉色紅潤、中氣十足,望都不用望就知身體好。」長孫鏑高興道:「貓叔。」痲老貓道:「蠡苑獨你小子身體最堪用。」長孫鏑道:「苗哥、什哥、出塵身體也好。」痲老貓呸了口唾沫,啐道:「那仨不行,老苗食過補,易溢血。老什鬼心思過盛,易神耗。出塵鎮日嗔怒,最最要不得,易氣衝臟腑,致昏厥。你不同了,吃得簡單、心思簡單、脾氣簡單,通天地陰陽道之理。」花盈緋哈哈一笑,長孫鏑也跟著傻笑。


  兔大福、狗二祿聞聲趕抵,齊齊躬身施禮道:「主子貴安。」花盈緋回禮道:「大福、二祿辛苦。」長孫鏑大聲歡道:「小兔哥、小狗哥,鏑子來看你們啦!」長孫鏑、兔大幅、狗二祿三人年紀相仿,打十初歲便結拜異姓兄弟,感情篤厚。花盈緋問道:「醫棚施藥可足?」痲老貓冷笑道:「譙郡乃天下藥倉,豈會不足?早半年供出,早多救百八十條人命。」


  花盈緋道:「我一路行來,患疫災民仍多,然死數遞減,想來疫疾得控制,譙郡藥倉已起作用。染疫病源查得如何?」痲老貓沉道:「真如主子推測,此番疫情發得詭異。荊州因大旱而亡的人確實不少,不過那瘟疫而亡的人,官府早明旨頒佈燒毀,況為防堵水糧污穢,已派兵把守水口和倉庫,疫疾卻反覆興作,不知病源何出。」花盈緋驟壓低聲音說道:「老貓,人製疫毒可否?」痲老貓瞇起眼,蹣跚徘徊,思索了會兒,答道:「可。只是那製法十分殘忍,得於大濕大熱之地豢養患疫之人,活脫牲畜,待日陰時從其疫部,刮取毒株混入水糧中傳毒,可謂苦痛萬分。」長孫鏑聽聞臉色慘白,說道:「忒⋯⋯忒也泯喪人性。」痲老貓道:「主子懷疑有人製疫毒?」花盈緋詳述連續殺官案中諸多牽涉,尤其高麗商人李鉉烷被殺,極可能是團夥劫盜貪瀆鉅款,為買入大批兵器叛變。叛變須師出有名,代天行大道,藉瘟疫煽動民怨沸騰,伺機起義。


  狗二祿說道:「水口和糧倉有官兵把守,毒株要混入水糧中傳毒不易。」兔大福忽道:「疫毒須經口入,災民們會否吃下別得什麼?」花盈緋霎那醍醐灌頂,緩道:「黃符。」長孫鏑聽見「黃符」兩字,驚詫得說不出話來。

CC BY-NC-ND 2.0 版权声明

喜欢我的文章吗?
别忘了给点支持与赞赏,让我知道创作的路上有你陪伴。

加载中…
加载中…

发布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