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梟
硝梟

旅居各地,差強人意專職研究神話與妖怪傳聞,時常徒步橫越沙漠岩岸,舟船縱跨冰川雪山,難得一介閒散人。

第五章 血瀑黑風洞(1-5-8)

(1-5-8)

  已聽不到外界聲音。


  將軟腰劍刺入蛇身中,我殘忍地轉劍一圈,那是種剜肉搗臟的手段。


  蛇血隨蛇鱗邊緣淌流,猶似紅花金草,為戰鬥添了抹豔麗氣息。


  巨蛇開始捲攏身軀,打算包裹我窒息。


  我冷笑了嗎?


  跳下蛇身,我歪頭欣賞這尾雙目失明、垂死掙扎的小怪物。


  好吧,給你個痛快。


  我不疾不徐,輕巧愉快地把軟腰劍捲入鉅子令中。鉅子令本是溜溜球造型,如此新鮮地結合兩種武器,算天外飛來一筆的奇想。


  隨心所欲地酣使「墨翟鉅子十二劍法」,真是生平首次⋯⋯穿、刺、剁、砍、擊、撞、削,蛇頭蛇尾也好,蛇牙蛇信也罷,我毫無顧忌與畏懼,單單享受蛇血濺染到千煞黑娜咒上的快感。


  問我痛嗎?好像有痛。




  又一血盆大口朝我吞噬,我一腳力踏軟滑的蛇信,並高舉軟腰劍撐擋血口,徒手抓握蛇牙,拔下,再把蛇牙刺入蛇頭中。


  呵呵。


  舒爽步伐令我興奮。


  移動到最後一尾巨蛇的眼前,我丟下所有武器,突然渴望了解人手的極限,因人類的十根指頭比其他生物靈活,故創造了以人為主宰的星球。


  伸掌時,我望見自己手背的千煞黑娜咒圖騰瑰麗,十片指甲呈顯黑亮,塗指甲油似的;由丟落地上的鉅子令和軟腰劍的影像反射,我臉變化奧妙──黑眼線與黑唇襯托下,五官稜線分明,顏貌益加妖媚惑人。


  最後一張血口覆下前,我撕爛牠的前胸,直接拔除心臟⋯⋯。


  問我痛嗎?好像又痛了。




  「小淳!他娘的墨薔淳!」禽滑怪聲喘叫,我則通身一個軟麻,跪地嘔吐許久。吐了約莫半小時,我咳道:「咳咳,媽的,痛死了,被蛇攻擊不知道算不算意外險可以給付,咳咳......哎呀,痛!」我順手摸到脖子兩側和背後插各扎四柄刀鏃,邊拔掉邊埋怨說:「要死了,難怪我痛得差一步就得喝孟婆煲的湯!不要不服老,快去配副老眼花,叫你射蛇,結果把我射成箭豬。」禽滑癱倒於地、傷口糊爛,哧哧笑起:「你有當箭豬的天份,哈哈⋯⋯咳咳⋯⋯。」


  我搖搖晃晃、謹慎地走近三尾巨蛇,觀察蛇屍後,皺眉撇過頭。千煞黑娜咒的關係嗎?三尾巨蛇死相甚慘烈,一尾全身被軟腰劍搗成肉泥漿;一尾蛇信被踐踏得稀爛,蛇頭還釘著蛇牙;最後一尾更淒慘,被開膛剝心。凝視巨蛇死亡模樣⋯⋯我喪失神智時的傑作?又想起蘇蘇紗麗專賣店的十六名蜘女。事件結束後,必定當面質問智慧巫女,為何要替我繪上千煞黑娜咒。


  當第三隻巨蛇嚥下最後一口氣,我才一屁股坐地,大口喘息彷彿千年未曾呼吸過的氧氣,伸手抹淨汗水和血漬。連一向玩世不恭的禽滑也露出痛苦表情,咬牙道:「到底什麼蛇⋯⋯連噬頭女這樣的鮫怪亦難傷我分毫,牠們竟可將我扯裂傷口⋯⋯。」我忙脫下T恤,撕成數條長布,從散落一地的物品裡,找回雪蕈岩藻膏,混合已沾滿我血的香灰,施幾指止血點穴法,為禽滑抹藥包紮。禽滑察覺我神情有異,懂我心事,安慰道:「救孟勝後,學全『歸元逆經』內功,你便能自由控制千煞黑娜咒。」我心情低落說:「我會不會變成嗜殺之徒?我不要。」禽滑沒誠意說道:「不會,萬一你學不成歸元逆經,我也會拿幾把刀戳你,只要止停『手少陰心經』、『手厥陰心包經』,和『足少陽膽經』血脈,你就會安靜下來。」


  禽滑靠近巨蛇,倒轉扇柄敲敲比男人手掌大的蛇鱗,訝道:「蛇鱗果然是黃金!」死亡後的巨蛇又更腥臭嘔噁,尤其蛇口散發腐爛圊溷的穢氣,幾乎薰昏我。用力甩頭,不讓失血和臭氣迫使暈厥,我撿來方才打鬥時掉落,蜘女給的斷竹,沒由來的直覺,竟刺穿蛇信後使出全勁拖扯!


  我倆身經百戰,卻絕未看過這等詭異現象!


  蛇信根部居然纏繞一大束漆黑烏亮、比擬絲絨的長髮──長髮間穿插十數具骨骸──之前誤入蛇洞,被吞噬的普通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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