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城篇 49.不死

　　「好。」

　　沒有太多猶豫，文森特只是略作思考便答應，並道：「我該怎麼做？」

　　厄瑞嘉讓文森特先和自己退出世界之心，兩人意識回到奇異房間後，她走近對方，伸出手將掌心對準丈夫，道：「不要掙扎也不要抵抗，將一切都交給我。」

　　文森特聞言點頭。

　　隨後，神奇一幕出現。

　　他見到身體四周浮現點點虛幻不實的血色粒子，像是被吸引一般，逐漸形成條條散發紅光的能量絲帶，漸漸被導向厄瑞嘉掌心。

　　傳輸進行同時，文森特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越來越虛弱。

　　呼吸、心跳、意識逐漸消失，任何生命的象徵都被那猶如黑洞的掌心吸去。

　　頓時，他有種感覺，自己要死了！

　　自從成為血族以來，除去先前迪爾德麗的連番重擊外，這是文森特首次直面死亡！

　　生命面對死亡的天生恐懼令他不禁看向厄瑞嘉，但妻子只是神色沉凝，不解釋也不開口，掌心繼續無情吸走一切鮮紅能量絲帶。

　　神識越發恍惚了。

　　此時，文森特眼前彷彿看到記憶中幾十年來的一幕幕，更閃過他和厄瑞嘉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

　　霎那間的清醒，他沒有選擇反抗，而是將全身繃緊的力量鬆開，竭力不去影響血紅絲帶傳輸，直到自己最後一點意志完全消失。

　　無邊黑暗世界，文森特神識朦朧陷入混沌之中，似有似無，時間在這裡沒有意義，就連思考與感覺都缺乏，他像是完全死去一般，毫無反應。

　　直到，一陣強烈的呼喚震蕩意識，文森特瞬間醒過來，睜開眼睛，他依然身在奇異房間裡，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鮮紅能量絲帶也消失了。

　　只是他心裡莫名有股明確認知，生命似乎從此就缺少了什麼。

　　「可以了。」

　　厄瑞嘉掌心朝上，那裡有一團小型血紅光球不斷飄浮游動。

　　「這就是你的生命本源，也可以說是靈魂，我會用天賦不死將你和我的靈魂寄存於沒人知道的地方，只要靈魂不被破壞並攝取足夠能量補充，理論上......我們可以永生！」

　　永生，即使是向來情緒低斂的文森特，聽完也不禁露出震驚神色。

　　不久前，他還只是名普通人類，打算爭取世襲爵位在偏僻小村隱居過完一生，沒想到如今卻是達到多少生命都難以企及的目標了。

　　厄瑞嘉自己說完那兩字，也是似嘲似嘆的冷冷一笑，隨後就將血紅光球融入體內，道：「暫時先這樣，世界之心和靈魂寄存地方處理好之後，我會再告訴你位置，這樣參加魔王之庭就沒問題了。」

　　「嗯，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

　　見自己靈魂融入妻子身體，文森特心中有股異樣感覺，不過很快就恢復冷靜提問。

　　「先說說你在第十一層迷宮得到的消息，還有為什麼會重傷的原因。」

　　雖然要處理的事情很多，但厄瑞嘉並不急躁，她習慣先弄清楚狀況才準備下一步動作。

　　稍微整理一下，文森特便將這兩天發生事情都說出來，並特別提到波文之後會在邊境營地等她們的意思。

　　厄瑞嘉聽完，並沒有對老神官的支持幫助想法有反應，只是冷淡道：「四正教和其它教派對惡魔種族態度曖昧，雖然時常加入聯合討伐行列，在這方面幾乎是有求必應，但歷史上......他們自己卻是幾乎從來沒有主動大規模組織出擊過。」

　　作為被神官撫養長大的孩子，她對各教派都有一定程度的熟悉。

　　「而且波文很狡猾，他即使無法明白在這裡發生的一切事情，但大概也能猜到我們立場，在能夠完全確定狀況之前，暫時先不要接觸，也不需要告訴桃樂西。」

　　「另外，那名光騎士......你在吸她血的時候，有覺得什麼異常嗎？」

　　「當時重傷，意識裡只剩下吸血衝動，沒有感覺到特別地方。」

　　想了想，厄瑞嘉問道：「你現在明白當初將桃樂西轉化為第二代血族的原理了嗎？或者說，有摸索出可靠方法？」

　　沉吟片刻後，文森特仔細回想後才道：「還不清楚，只能確定有吸血、血液操控、大量能量這三個條件，前兩者都由我控制，最後一項應該要靠對象自己補充。」

　　「妳懷疑光騎士會轉變成第二代血族？」

　　「我不懷疑，只是擔心。」

　　厄瑞嘉皺眉道：「現在蒼藍帝國方面了解我們越少越好，但如果光騎士沒死而是轉化成第二代血族，他們或許可以藉此破解天賦能力找到擊殺你的方法，即使現在你已經不死，我們戰力也會受損。」

　　這確實是令人憂心事情，常年身為冒險者的文森特也明白，掌握資訊有所準備的挑戰和一無所知的拼死衝鋒，這兩者差異非常大，是生與死的差異。

　　「不管如何，光騎士方面我們暫時無法接觸，現在最重要的有兩個目標，第一個目標是強化自身和迷宮城，第二個目標是參加魔王之庭。」

　　「該怎麼做。」文森特相信厄瑞嘉已有計畫。

　　「現在最快強化自身方法就是熟練天賦，並且更進一步的開發使用方法，達到將戰力最大化地步，不論你的血液操控還是我的召喚，在對付大量敵人時可能都有很好效果。」

　　文森特點頭，他也有想過熟練天賦的問題，只是從變為血族以來接連發生太多事情，所以一直無法好好研究，接下來這將是他鍛練自己的重點。

　　「迷宮城方面，我從海魔王那裡得到一些資訊，分別是獻祭和建構迷宮城的基礎概念。」

　　「獻祭？」文森特沒有信仰，對於這個名詞頗為陌生。

　　指了指巨大光球，厄瑞嘉道：「現在世界之心的能量因為我們而幾乎損失殆盡，雖然平常可以經由吸收節點的游離能量補充，但對於應付即將到來的蒼藍帝國攻略還是太慢了。」

　　「獻祭是指將死去一定時間內的屍體，不論敵我都可以送入能量地脈之中，這可以加速世界之心恢復，同時也是當初魔王們構想出來對付入侵者的永續方法之一。」

　　其實，海魔王還說過一句話，活著的生命獻祭效果更好，不過厄瑞嘉沒有將這當作選項。

　　「這座迷宮城的能量地脈就是那如同黑淵的地下河，這條河貫通整座峽谷，之前你說天象異變時地下河也會產生變化就是這個原因，所以只要將屍體丟進地下河就會有獻祭效果。」

　　「這幾天，我會叫桃樂西指揮鐮刀蛛去偷襲經過懸空石道的冒險者，不只能阻擋侵略腳步，還可以順便補充能量。」

　　「等世界之心的能量稍微恢復後，我會先嘗試重新豢養鑽地蟲，牠們不只可以幫忙改造環境，同時也能在各個迷宮階層盜運屍體，當初迷宮城的主人應該也是這樣考慮。」

　　「等到能量充裕，我們就能夠豢養更多守衛並且開始準備反擊，將皇家冒險團徹底逐出這座迷宮城。」

　　厄瑞嘉接下來又說了許多，雖然細節還要視實際情況而定，但文森特相信這些對她來說不是問題，只是敘述的計畫裡都沒有提到自己。

　　「我該做什麼。」他疑問的道。

　　「這次迷宮城守衛受損嚴重，十層以上全滅，我們需要新的守衛和支援。」

　　邊說著，厄瑞嘉邊示意他再次和自己共同觸碰巨大光球。

　　這次不再是意識投影，而是感知地域的影像浮現。

　　在厄瑞嘉操控下，世界之心呈現的一切影像快速略過，從懸空石道、桃樂西偷襲冒險者、諸多石洞直至這座巨大峽谷另一邊的盡頭。

　　文森特發現，當他們兩人一同操作巨大光球時，範圍和影像更加廣大清晰，或許這跟當初世界之心權限一分為二有關係，如果當初他醒來後自己就完全接手權限，也不知道會不會還有如此效果。

　　此時，影像放眼望去已是一片廣無邊際的高原，林木遍遍、青草盎然，四周可見到不少動物生存和廣大樹海。

　　再仔細看，更可以發現有食獸人、綠皮鬼正在進行獵捕，還有大量不同特色魔獸活動，生命相當豐富多樣。

　　「壞死大地本來就是智慧種族還未正式探索過的區域，我們目前所在地方被稱為死亡峽谷，而隱藏在死亡峽谷之後的這片高原，就是我希望你去的地方。」

　　「妳要補充豢養的守衛？」文森特很快猜到她的用意。

　　「對，前十層需要補充，我們也需要能在地表宮殿作戰的守衛，你可以在那裡找找是否有合適選擇，豢養方法我已經摸索出來，之後會教給你。」

　　說完，厄瑞嘉神色再次嚴肅起來，道：「另外，還有一件更重要事情。」

　　知道這種表情就是不同一般的大事情，文森特點頭示意在聽。

　　「在那片高原上，我認為可能會有智慧種族生存，應該是混沌時代之後，各種族散落在席洛大陸的野生部族，如果發現你可以試著去接觸，甚至......嘗試豢養他們！」

　　有些驚訝，文森特心中暗暗激動，只是表情不改的道：「豢養智慧種族，可能嗎？」

　　如果可能，那現存的三大迷宮城又怎麼會沒有傳出這方面消息。

　　搖搖頭，厄瑞嘉道：「我也不清楚，但我們終究不是原生的惡魔種族，不像各大魔王還有族人可以幫忙。」

　　「死亡峽谷實在太大，甚至都還沒有完全開發，即使算上桃樂西依然沒辦法監看到所有地方，這樣下去遲早會被發現破綻導致入侵，所以增加能分擔的人手非常重要。」

　　聞言，文森特也察覺到了，自厄瑞嘉醒來後她似乎就沒有離開過這裡，甚至連為自己找一件衣服的時間都沒有。

　　即使不在乎赤身裸體，但也不代表她就是個暴露狂。

　　在過於廣大的區域和敵人數量下，縱使厄瑞嘉再有能力，單單一人依然太過薄弱。

　　既然這裡將是未來的家園，他也必須盡力維護一切。

　　「好，我會立刻出發。」文森特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