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城篇 83.魔王之庭五

　　「在說明之前，關於夢，有件事情必須先讓你們兩人知道。」

　　奧斯維得神情鄭重的說著，視線遊移於厄瑞嘉與文森特之間，最後著重落在那位一直負責發言的金髮褐膚女人身上。

　　「請說。」厄瑞嘉有種感覺，接下來要說的事與自己有關。

　　「夢，在遠古的神靈時代，祂除了這個名字以外，也被稱為慾望之神，現在更多人稱祂為......不知名。」

　　雙手背負，厄瑞嘉四周無風自起，一層陰冷氣息爆發，軍式大衣被吹的飄搖不定，原本就嚴肅的神情帶上一絲殺意，她邁步走向依然閃爍不停的柔和光體，駐足於前沉默不語，令人猜測不出下一步動作。

　　奧斯維得等了一會，見這位新夥伴沒有動手，才繼續道：「妳比我想像的冷靜，之前得到關於你們資料的時候，我可是比妳現在表現出來樣子還要驚訝。」

　　夕巴斯汀和葵娜沉默不語，只是神色各異的看向厄瑞嘉，顯然他們也知道這件事情。

　　魔王之庭裡有不知名教派的真神，厄瑞嘉又自小就被不知名的神官選中扶養，怎麼想都不尋常，甚至就連她幾十年人生以來的遭遇都顯得不真實。

　　一切，都太過可疑了。

　　沒有回頭，厄瑞嘉伸手在柔和光體之前，隔空揮了揮，見夢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她才緩緩開口，語氣低沉不知道在向誰質問的道：「我的人生，都是被祂安排好的嗎？」

　　「不知道。」明白沒人會回答，奧斯維得只好自己雙手一攤的回道。

　　「那麼，你們知道什麼。」

　　感覺這次說的話比以往魔王之庭還多很多，但也沒有其他人好指望，奧斯維得只能繼續解釋下去。

　　「妳還記得先前我曾說過，自神靈時代以來，就很少有生命能夠與祂們交流嗎？」

　　「其實我的說法有點不太正確。」

　　「神靈，從來不會與生命交流，祂們只會賜下神諭，被不知名神官扶養長大的妳應該很清楚。」

　　「夢同樣也是如此，一千多年以來，除了第一次魔王之庭召開時，祂突兀的出現並賜下神諭以外，向你們打招呼是我第二次聽到神諭，我判斷祂並沒有隱藏的意思，所以才會這麼直接告訴你們祂的身份。」

　　「所以......妳問我還知道什麼，我只能回答妳，我什麼都不知道，而且對於祂的信徒從小就找到妳並培養這件事，我知道的時候比妳還要驚訝。」

　　奧斯維得邊說邊搖搖頭，充滿不解語氣的喃喃道：「神靈居然會培養代行者，這或許也是另一種變革吧......」

　　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震驚，厄瑞嘉眉頭始終緊鎖，她問道：「連你們也無法與神靈交流嗎？」

　　奧斯維得遺憾的回道：「是的，祂們從來不曾與生命交流。」

　　一旁，夕巴斯汀巨大龍頭擺回，金黃豎瞳看著柔和光體，眼神深邃的道：「奧斯維得沒有騙妳，神靈與我們是不同的存在，完全不同的存在，從遠古時代就是如此。」

　　對老龍的話沒有回應，厄瑞嘉依然靜靜看著飄浮半空的墮天使，這是事關她一生的答案，必須完全掌握，她不希望永遠作為別人的棋子。

　　那怕是神！

　　知道自己還必須繼續講解下去，奧斯維得想了想才整理好，把關於神的資訊說出來。

　　「生命依靠能量存活，不論龍族、超獸種、惡魔種族、智慧種族，邪惡體或其他生命也不例外，整個泰蕾莎世界都是如此，差別只在於獲取能量方式不同而已。」

　　「但，唯有神靈不是如此，祂們依靠信念而活，又或者說，祂們自信念中誕生，祂們就是信念，信念就是祂們。」

　　令人難以理解的說法，不過厄瑞嘉想起了一件事情，她道：「你之前說過，神靈時代因為信念而滅亡，又是怎麼一回事。」

　　「簡單來說，因為變革的到來，神靈之間信念產生衝突或是被改變，然後......祂們就殞落了，之後也因為不清楚的原因藏匿起來......」

　　奧斯維得有種怎麼解釋也解釋不完感覺，畢竟相差數千甚至上萬年的資訊量太過龐大，他實在不想一直擔任解說員，畢竟汲取過往記憶對他並不是一件輕鬆事情。

　　「......綜上所述，妳應該可以明白，神靈與我們完全不同，不論存在還是思考的方式，我們只能猜測祂們在想什麼，祂們也只會對我們賜下神諭，這是唯一『溝通』方法。」

　　厄瑞嘉察覺出來，奧斯維得語氣中有種莫名的不耐，四周能量隱隱燥動起來，老龍也默默的揚起翅膀看向這位墮天使，就連葵娜都悄悄來到自己身邊。

　　這位天魔王，顯然也有著不穩定的一面。

　　才剛結盟，暫時不打算太深的介入各個魔王秘密，厄瑞嘉決定不再強求解說，但對於夢的疑惑卻是越來越深。

　　同時，她也想起文森特曾說過，波文目前還在邊境小鎮附近居住，或許他可以為自己解答不少問題。

　　「我明白了，剩下事情我會自己處理，很感謝你們的解說，繼續主題吧，要討論關於夢的什麼問題。」

　　話一出，空間裡能量漸漸平息下來，眾人這才慢慢放下緊戒，倒是奧斯維得本人，似乎毫無所覺一般，以為自己仍然在保持著善意微笑。

　　他心中正暗暗打定主意，明年要將薩曼莎帶來，代替自己作為解說人員，奧斯維得表面上仍是很有耐心樣子的主持著會議。

　　「相信妳應該也有疑惑，魔王之庭最初是由龍族提議的世界之心開始，之後惡魔一族再逐漸完善，最後為了應對變革到來而設立，因此不論惡魔還是龍族出現都不奇怪，甚至超獸種的存在也說的過去，但是......為什麼會有神靈呢？」

　　「就像先前所說，魔王之庭成立的那一天，夢突然出現並且對在場所有人降下神諭。」

　　「神諭內容是在說明祂的職責，就如同我們利用世界之心維持生存環境一般，夢也在慾望世界又或者說是夢之中維持平衡，而祂也會因此陷入半永久性長眠，因此挑選魔王之庭來保護祂......」

　　奧斯維得飄浮至厄瑞嘉身旁，突然伸手將掌心對準夢，一股狂暴的漩渦光芒帶著磅礡力量，瞬間將整片柔和光體炸散！

　　爆發炸飛四落的光點閃閃發亮，照耀了整個岩地空間，過不久，旋又緩緩重新匯聚一起，再次形成一片柔和光體。

　　「不過就如妳所見，雖然說是保護祂，但整個泰蕾莎世界其實沒有生命能直正傷害到神靈。」

　　真正的不老不死！

　　厄瑞嘉想了想，肯定的道：「神靈不會做沒有意義事情，夢要求魔王之庭的保護一定有原因。」

　　很高興新夥伴的敏銳，奧斯維得道：「妳說的沒錯，在剛開始震驚過後，我們立刻開始一連串測試，最後終於發現，每當夢受到傷害，整個泰蕾莎世界的變革就會更加快一點點......非常微小的一點點。」

　　居然敢拿神靈來測試，魔王之庭並不愧對於它的名字，不過厄瑞嘉覺得很是欣賞，因為她也會這麼做。

　　「所以，妳其實可以把夢當作世界之心來看待，只是祂是一顆控制整個泰蕾莎世界的大型世界之心，每年魔王之庭都會輪流保護祂，這就是我們接下來要討論的議題。」

　　「去年是由老龍負責，今年......照順序該輪到葵娜了。」

　　厄瑞嘉抬頭看向『好友』，高大蛇尾人身之上的文靜美麗面容是滿滿不願意神情，而望著自己淚眼欲滴的模樣更是讓她看了就一陣頭痛。

　　「......保護夢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夢是慾望之神，長眠的祂會不定時散發出動搖心靈的波動，如果是意志堅定生命那麼受到的影響就會很小，否則會很容易迷失自己進而暴走。」

　　曾當過冒險者一段時間，厄瑞嘉很快反應過來，道：「三大迷宮城怪物的不定期暴走？」

　　「對，外面傳言暴走是惡魔一族發動的反擊，其實只是夢長眠餘波所造成的影響，在心靈波動散發的能量消耗完之前都不會停止。」

　　迷宮城守衛絕大部份都是由邪惡體和魔獸擔任，這類擁有一定智慧卻又不被承認為智慧生命的種族，就是因為他們無法溝通或控制自我心靈，容易受到慾望影響暴走，進而產生毀滅破壞衝動，更不用說還有來自慾望之神的催動了。

　　「這樣聽起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表面上，迷宮城不是本來就該與入侵者對立？」

　　厄瑞嘉疑問的看著身旁好友，那雙淚汪汪大眼還是沒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