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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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何处,找到一个能怎么样的状态。

总会到达


1.

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关系,忽攸远近,未知可知,却可以经过六度轮转而寻觅得到对方。

我和她好久不见了,关乎于一次她说,不想让她男友误会,而至于微信都已经没有了联络,只因为写了太多的诗,不知道是不是用情过多!

在一个无聊的四月,我重新开始了寻找她的线索。

2.

四川绵阳地震,发生于2014年。

只要你善用搜索引擎,你就会找到关于某个人的蛛丝马迹。

“美凡,你的三叔在深圳打工,他很担心你,希望你能联系136xx563311。” ---- 这是中国国家电视台的震中寻亲热线网页登载的关于她的信息。

美凡是她的名字,这条消息告诉我,斯人是在绵阳。

3.

我搭上了去往成都的T40次列车。我是坐过一次这趟火车的,它会途径成都,到达遥远的西部。

车上人烟并非如疫前般那么拥挤。---- 我曾经往来过很多次很多次的列车之旅,少有如是情状。

我被玻璃杯掉在地上的闷响叫醒,列车的铁轨有些嘶哑。确切的说,是缓慢的停了下来。

我知道,有一些发酸的梦境在我之所以被其含混的脑壳深处徘徊不散;每每这个时刻,我就想起印度的撒酷鲁还是哪位瑜伽大师说过的,‘晨日,是最美妙不过的冥想时间’。

列车刚过十堰,我买了一瓶崂山啤酒,我不习惯于早晨喝啤酒,口干无味的列车生活让我总也找不到什么事情可做。

“你不过去么?”

“哪里?”我没来得及抬头,鸡蛋皮在我手里还发着热度不减的烫意。

“你像是一个人。”

“是的,你去哪里下?” 我问这位大姐。

“我去的地方是成都。”她看向窗外。

“嘿,一样啊,成都是个好地方。”

4.

往绵阳方向应该是转搭一辆长途巴士,我在高德地图搜索‘汽车站’的字眼。有那么几个;因为绵阳处在我的东北方向,以我的经验,北门汽车站,应该会有到达绵阳的客车。

我上了公交,出示每个地球人都需要出示的类似于移动id之类的条形码。不然我需要徒步三公里,从成都东站走到北门汽车站。----疫后的世界,全球化已经灰飞烟灭,但是某种特别性质的一体意识,已经达成。无论你是在北非的卡萨布兰卡,还是布里斯本的唐人街,只要你使用移动公共交通,都要有这种东西。

高速计算网络的发展得益于那场20年初期的灾难,疫后的世界也更加的依赖互联设备。我听说在伊斯坦堡,政府发放了类似于RFID的贴纸,这纸替代了其国身份证的一些不足。当这些纸代表的id发送到amazon的云服务器上,会在1秒内把你一整年的移动信息发送给正和你的RFID贴纸在交互的个体。有表格有文字的,掺杂在一起,精确到分钟。但是一般司机只会看到最先的绿红黄三色,其他的信息被隐藏了。

太阳能板电池还有三格电,这是个阴雨的下午。

我还记得2017年的夏天,我来成都时的情形。有些事情无法忘记。---- 成都是个多雨的城市,至少对我来说如此。美凡在我记忆中留下的最后一条短视频,瓢泼如注,把花盆视线之外的遮阳伞搞得雨打芭蕉之势。

公交车运行了约三分之一的小时,在北门汽车站,只有我一个人下了车。

闪烁的小红灯提示我左拐,有机器的声音提醒我过包安检。

习惯于使用现金的我,走到了购票窗口。

“去绵阳的多久会有?”

“还有12分钟发车。”面无表情,斩钉截铁。我把一张20元的钞票递上去。“要一张去绵阳的。”

5.

在绵阳的第三天,我有些心烦意乱。

小城的北部有一条涪江。我呆呆的在江亭坐了很久。小旅馆的房间已经退掉了。

夜就要落下帷幕。我已经踱到了三明治树酒吧附近,饥肠辘辘的我看向吧台附近吃串的男人。

“你好,现在还没有营业。”

我的屁股刚刚坐在高脚凳上,那男人边吃边对我说。

那是一个有些冷清的夜晚,我坐到凌晨1点钟,店里也没有超过个位数的客流。

“你是来做什么的?”

“找人的。”我回答道,面前这位女店员有一些厚重,棱面碎的发型在她低垂的眼帘后面。如果你看过一部20年代初netflix出的一部描写意识再生的动画片的话,很类其女主角。

“我猜那个人是女人。”

“是的。----我只知道她大概的方位。绵阳,绵阳镇,大致如此。”

“我不知道这呵儿有绵阳镇。”她四川口音。

6.

我没有办法,我只好打开被她删除的微信,我在验证信息里填道“我到绵阳了,我可以见见你吗?”

我在另一个青年旅舍遇到一位骑行的男子。

“你是要去西藏吗?”我问。

“是。”

“这不是川藏线正确的方向。”我说。

在旅舍的上铺床上,我又看了一遍“地球最后的夜晚”。

第二天是个下雨的清晨,老板在外间喝热水。----我感受到那份不分季节的冰凉。

“如果我想找一个女人,一般该从哪里入手?”

“蓝星崖洗浴。”

“我只知道她在云中牧歌工作过。”老板是不知道什么牧歌的,如果你想结束一段对话,就是这样。

云中牧歌,一家社会性的私人经营企业。在网上随处可以查到营业地址,成都某所CBD建筑的某层。这是我寻找美凡最后的线索。

7.

从绵阳返回成都,是列车。

车上的灯光异常的昏暗,没有人说话,只有在车厢连接处传来的咳嗽。我走向厕所方向。

我耳边听到“乌兰巴托的夜”的歌声,像一阵鬼魂的呜咽。

如果我接近这个咳嗽的人大概低于10米,我的边算设备就会把我的数据上传到云里。

8.

“她已经不在这个公司上班了。”

“我知道,大概去哪里了可否告诉我。”

“不知道。”

我扭头转向高楼的窗外,回忆里比较起春溪路和海埂路的不同建筑风格。

“可不可以请问哪位和她比较熟络?”

“小鬙,你可以问问她。”

午饭的时候,我请小鬙吃了米线,我喜欢广西的米线更多一点。

“她三年前和她男朋友去泸沽湖了,我只知道这么一些。你看,这是我手机里显示的动态。---- 一般离职的人联系越来越少。”

从历史的观点看,她现在已经不可能在泸沽湖了。

“你知道她还活着么,”

我在春溪路的名逊美术馆走了一上午。

乌鸦成群的飞过傍晚乌蓝的天幕。

我想起我们最初相遇的时光。时间是一种完美剥离的维度,不如空间这般可触。就像千层饼,无限重复的横截面,只在某个点上的重复。

美凡,可能没有存在过。

小鬙也是造物安排的假象。

9,

我从丽江转乘到泸沽湖的小型客运巴士,车上只有我一个人。

半路,车坏了,无法启动。

我背的包很大,徒步向北走,随处可见塌方的痕迹。一小时候后我遇到一位路人,说这里叫做‘宁蒗’。

他说的是普通话。

那天的西天正如火烈鸟般展开了它无比绚丽的尾翼,把我的心都照亮,那是夜的昏黄,我的帽子被吹到山路一侧的山谷去了。

我笑了笑。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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