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ll We Talk? 陪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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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蘿包

一直想寫一些關於大人的故事,但是大人的故事不容易寫,因為大人沒有小朋友的直接和坦白,大人的心裡已經有非常非常多的傷口,稍一觸碰就會痛,一痛就會縮,一縮就不願意讓你知道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他努力扮演他以為別人喜歡的那個自己,因為,他記得,當他還是小朋友的時候,他曾經不被接納。

不如,從那個曾經還是小朋友的他說起,這樣比較容易。

樹發現自己愈來愈小器。他期望自己可以與人分享自己所有,但他做不到。內心有一把聲音不斷鞭打他,那個聲音又溫暖又熟悉。是的,最劇烈的鞭打,往往來自最親的人。

「阿樹,媽媽給你菠蘿包,你給阿姨吃一口好嗎?阿樹很乖很叻的。」

每一個小朋友的成長裡,總會出現爸爸媽媽叔叔阿姨,要吃你手上的那個菠蘿包或波板糖,他們一定要用這個方法去証明你懂得與人分享,你是個好孩子,你大方,你得體。你。不。會。因。此。而。哭。如果你不想分享,你就不乖、不好、小器。

「樹三歲的時候,他吃剩手指甲大小的菠蘿包,我叫他請我吃,他也不願意。」樹三十歲了,阿姨還是會憶述這一幕,一而再,再而三。阿姨的記性怎麼變得那麼好?

當然,三歲的樹得到的評價就是小器。時日過去,成長令他學會一定的生存技倆,即使你不喜歡,你還是必須裝作大方;即使你覺得自己不足夠,你還是必須要將自己的東西讓給別人。只是,瓶子會裝滿水會瀉,配額會用光,勉強到盡頭就是反彈,樹可能要花很多力氣才能尋回三歲的時候,媽媽㚒硬說他乖,㚒硬拿走的那塊指甲大小的菠蘿包。

「媽,其實我只是渴望自己一個人吃完整的一個菠蘿包,只是這樣。」樹喜歡吃菠蘿包,樹討厭菠蘿包,樹想念媽媽,樹想做個乖孩子。是不是阿姨不出現,媽媽就不會叫我分給她吃?樹不明白。

寫給所有曾經連波板糖或軟雪糕都要「被舔」的小朋友,以及後來成為大人的那個你。只願你現在懂得保護你手上的波板糖,堅決不要吃人口水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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