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自由

你去南方外婆家已经一周了。

这一周里，你获得了更多更大的自由空间，比如第一次出京，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到南方，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绿水青山。

行路三千，看遍山川。时间穿越，拓展空间。自由于人的意义正在于此。

三维时空的自由，位置移动即可感知，而精神层面的自由，则需要用心体会。

以上算是此篇写给你的文字的开题。

而标题有双重含义：一方面，

那就从以上两个方面来聊。

你才一岁一个多月，就坐着飞机飞去了南方，跟妈妈一起去外婆家过暑假。这是妈妈在高校工作的福利之一，也是高校教职工在现行的中国教育制度安排之下，应有的自由权利。

但因为近两年半还要长的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政策，以及妈妈去年生了你，你还小，不方便长途跋涉奔波劳累，妈妈和我都已经两年多不曾回到各自的故乡了。

这是一种被现实所限制的自由。不管是自身条件原因，还是防疫政策原因，这时的自由受限，是被动的。如同这个暑假的流动人口多了起来，北京也基本恢复到了近两年半还要长的时间里，最活跃的人流车流。

但大家在公共场合，还是要遵守防疫政策，扫码签到，查验核酸，佩戴口罩。

这只是人最基本的自由权利之一的行动自由。而我所在意的言论自由，却日益感受到窒息的氛围。

只是因为我靠码字为生，包括我毕业进入社会工作的十多年来，我没有别的技能，只是能够熟练驾驭常用字三千，靠它们的排列组合，产出劳动成果。

现实却是，我深知很多问题不能写，不能谈，不能在网络传播，更不能在传统的纸媒、电视媒体传播——互联网已经相对后两者宽松了很多。

但经历过1980年代的言论相对自由、开明时期的人，现在基本都在被扼着喉咙发声，因而绝大部分不同声音都被掐死腹中。

今年春夏之交开始，一直用了三年多的翻墙软件也开始时断时续——国家互联网防火墙在升级，言论自由在加大管控，甚至连观看外网、外媒信息都提高了门槛和难度，而这些信息本应该是自由流动的。

懦弱的犬儒主义者会认为，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应该”二字，所以，他们绝大多数又是投机主义者。哪怕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写满了北京的大街小巷，甚至是这个国家的每一片土地，但大家都知道，那只是说说而已——绝大部分的人，并没有真正的宪法保障的自由，当然包括言论自由。

既然自由不是应然之事，那么，一个人的自由，便只能在大的环境框架下，进行有限延伸。

妈妈带你回外婆家的这一周，除了工作以外的时间，我基本已经恢复到了单身时的一个人的自由状态。

下班想吃什么水果就自己买，想吃什么饭菜就自己做；晚上睡不着就可以开着外放刷经典老电影，一部一部又一部；家里的东西，看哪里摆放不顺眼，我就按自己的意愿进行重新整理；我甚至开始改造厨房吊顶的那盏要坏掉的灯。

这是一个人的自由——你和妈妈不在家，阿姨也回了西北老家，家里就我一个人，拥有了一个人的私人自由空间。

在不影响他人的正当自由权利基础上，一个人的私生活自由权利，又回到了上述公共自由空间和权利的话题范围内。

这个自由的问题，我们此前的文字里曾经聊过，所以，我远离了简体中文互联网，不再看国内的一切媒体、自媒体信息，静默了个人十多年的社交媒体账号，停更并删除了此前六七年的自媒体所有文字——简中互联网、媒体、自媒体言不及义追腥逐臭见风使舵谎言遍地，洗脑、挖坟、猎巫最在行，却越来越不敢为真正的公平正义、公共利益诉求发声。

所以，这也是我在你出生大概半年时——差不多也就是在今年刚刚开始时，决意供你出国移民的原因。

没有言论自由，你就无法保障自己的任何权益；没有行动自由，你就无法达成自己的任何目标；没有新闻自由，你就只能被豢养在谎言中；没有了自由，人只能行尸走肉。

而人生，断然不该活在这样日益堕落、暗淡无光、前途无望的地方。

最后说回现实。

今天本计划不加班，因为周初的工作计划在昨天加班一天后，都完成了。于是我按计划奔赴南城，与朋友吃饭聊天；回家的路上，去剪短了头发。

在我剪完头发刚出店门，一位自称八十五岁的老奶奶叫住了我，因为她闹不明白自家电视机为什么看不了。据其表述，说是提示要升级5G。

她描述不清，我也听不明白，还着急回家加班改稿子，便只好只是建议她打客服电话进行咨询，让工作人员上门解决。

北京中伏一个周日午后的两点半，烈日当头，闷热无风，酷暑难耐，我打开一辆共享单车，骑车回去加班。回头一看，老奶奶去旁边垃圾桶扒拉矿泉水塑料瓶去了。

午夜时分，我写下自由的文字，即将收结全文，发布在外网的区块星链上。而你远在南方，已经发热了一天的时间。

夏天总是很热，空调房又太凉，你在商场的儿童乐园玩得很高兴。如今你发热居家，自由受限，需要先养好身体，把体温降下来，才能继续外出玩耍。

愿你健康快乐，及早康复。等我八月中旬接你和妈妈回家——即便北京新冒出一例社会面新冠筛查病例，他们就又开始大搞特搞株连清零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