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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的畫

晚上姐姐來敘舊,我一進門,爸爸說她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我大喊:真的嗎!爸回了一句「全村都知道了啊!」意思是我算消息落伍的了。

去年姐姐決定成為一個逃跑外勞,跟男友在都市輾轉待了一週之後,又回到她最熟悉的鄉下。她決定回來的前兩天,打電話給我,我其實不太能辨認她的中文,但聽懂了意思:她要回來。

因為有了孩子,她決定六月底以前要回印尼,跟現在的男友、孩子的爸一起。我才知道現在移民署的政策是,六月底以前自首只要罰兩千。

留她吃完晚飯,陪她回去現在住的地方。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逃跑外勞的居住環境。沒有冷氣,沒有熱水,洗澡是用一塊帆布遮起來的臨時隔間,門外的洗衣機是外勞們每個人湊幾百塊一起買的。

牆壁上有一幅簡單的圖畫,因為寫著印尼,我就隨口問了:這是你們畫的嗎?姐姐比了比隔間裡面睡著的男友,說是他畫的。

逃跑外勞像是一群隱形人,不能留下足跡,連懷孕也不能去產檢。這幅圖,成為我唯一能夠用影像留下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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