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三

叶湘一有空，便会回到这上锁的房子里。她哪也不去，就躺在那颗树上，摇着路边顺手摘下的长枝条。

只有在这里，担忧都会遁形。

“我上次载着一个姑娘回来，也是这样一个下雨天呢！”司机驾驶着车，雨刷有节奏地扫去窗前细密的雨。

“小伙子，你打哪儿回来啊。”

“日本。”

“哇塞，日本啊。我这辈子都还没出过国呢！那你在日本呆了多少年？”

“18年”

“哟，看你年纪也不大。”司机从后视镜迅速瞄了一眼后座的人。

“那你怎么会想到回来呢？这里落后得跟什么似的，所有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怎么还会有你们这么奇怪的人，想着往里钻呢？”

后座的人想了想，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答案。

“是这吧！你等等哈，我给你拿把伞。”

司机从侧座翻出雨伞，撑开，盖过青年人的头顶。

“这门都锁住了。”

始终无言的年青人似乎也不愁，没有多余表情。

“你等等我哈。”

司机从后备箱翻出细铁丝，得意洋洋说“得亏你遇见的是我，要不然你就进不去了。”他像变魔术一样，细细一拧，锁仿佛脱了膛，利索地弹开了。

“谢谢你。”

“别客气，这是我手机号，以后你要出远门什么的，打我电话，多照顾我生意就行。”

叶湘走出校园，讲座刚结束。作为分享者，她解答了少年人关于写作的诸多困惑。一如曾经的她自己，总希望从别人的经历里找到答案。没有答案的，时间会让人逐渐找到属于自己的纹路。

“你听说了吗？十几年前那户姓沈人家的儿子回来了。”叶湘坐在巷口的小店里吃牛肉面，听到另一桌的女人们聊着最近的八卦。

“你听谁说的？”

“我姐妹的老公是司机，我姐妹跟我说的。”

“诶，你们说，当年他们全家是因为什么搬走的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说当时搬得挺急的。”

叶湘失神了，女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只是嘈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