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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傳播雙主修 來自山海環繞的仙境 為了不喪失溫柔,我們必須堅強。

愛情煩惱實錄:曖昧-2.六年

六年


「愛是一個人的事情,而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所以,我愛你,與你無關。」

         單戀與曖昧,一線之隔,卻相差甚遠。今天要說一個女孩第一人稱視角的故事,橫跨了六年的光陰,留存了一生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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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歲的時候,我們相遇,從此之後的六年時光,我的記憶中都是你。


          第一次見面是在13歲那年,我興高采烈的加入了最喜歡的話劇社,選好角、讀過本、和演員們一起排練了幾次,而今天是第一次演員組和道具組要聯合排練。我的角色需要穿高跟鞋演出,從來沒有穿過高跟鞋的我跌倒了,而他在遠處正朝著我走來,恰巧看見這一幕,不好意思的「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我聽見笑聲後慌張的抬起頭,看見他用手掩住上彎的嘴角,走過我身邊時低頭看了我一眼,露出禮貌的微笑,快速走過。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只知道這顆心跳得好快好快,臉頰漸漸發燙,眼睛使勁的扎,內心湧升起一股極度渴望回頭的衝動,卻被胸口由上而下的氣流緊緊抑制在胸前。

          那是第一次,我感受到體內的核子爆炸。

          中午休息時間,大家圍坐在教室裡吃飯,每個人的便當都附贈一瓶養樂多(是我最喜歡的飲料)。我和一群女孩坐成一圈,暢談校園八卦、上午的戲、老師又盯住了誰,但眼神不曾定睛於這個圈子內的任何一個人。突然,我瞥見他在遠處起身,朝著我,走向我。他將自己的養樂多放到我的桌上,沒有微笑直接離開的背影,那一刻開始留在了心裡。

         13歲,是容易被感動的年紀。就這樣,一下陷了進去,一陷就是6年。


         他是大一屆的學長,所以這些追求與等待,不只隔了一層樓的距離,也隔了一個四季的距離。


         從那天開始,每天等他下課找朋友聊天、打羽球,我會躲在一旁,製造一次又一次精心設計的不期而遇;每天等他午休時到圖書館唸書,並因此借滿了全館的圖書;每天等他上課、等他下課、等他升旗典禮站在最後一排,我總會假裝中暑,坐到樹蔭下安靜的在他身旁;每天等他中午時在樓下做資源回收,而我躲在柱子後面玩起捉迷藏。

         我會跑到他的教室外,害羞而焦急的抄寫他的課表,雙頰像熟透的蘋果放在溫水中慢慢熬煮,煮出一臉紅暈。抄寫畢,在鐘聲響起前趕緊彎低了腰悄悄溜走,緊緊將剛得來的寶物按在胸口,安撫快從口中跳出的心臟。我選了沒人想做的學藝股長,並故意將教師日誌藏了一整學期,到鄰近期末,才從容不迫的掏出來,開始每天跑辦公室找老師簽名的日子。一切只因偷抄課表那天,我驚喜的發現他的教室就在老師辦公室旁。我想每天名正言順的見到他。

         日子久了,他似乎發現我總在他身邊亂晃,每逢節日,就算勞動節、軍人節、清明節都會收到我的祝福簡訊,每天上下樓梯都有我的身影,每次走在走廊上都會與我不期而遇。我將小時候躲在棉被裡,偷偷咬著手電筒閱讀的少女小說中的所有招數全都用上了,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這個廣大的世界裡,我常看自己為漂浮的塵埃,好小好小,微不足道,並因此而以自信包裹心底的自卑。然而他卻出現,並穩當的以自身的存在接住漂浮的我。


        就這樣過了許久,漸漸的他開始給予回應。陪我聊到深夜、關心我的考試、我的身體、找我一起吃喝玩樂、分享他的所有難過、分享他家庭的種種過去,我們成了無話不談、最好的朋友。

         卻只是最好的朋友,他說自己把我當成妹妹看待,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問過媽媽,該不該向他直接表白算了?她卻智慧的說:「這個年紀的你們,以朋友的身份陪伴彼此,才能真正長久。」


         好多年以後,我終於明白了這段話。


         抱著對他單純的喜歡走過了國中三年,進入高中以後,我們並沒有因此斷了聯繫。他讀男校、我讀女校,卻更常互訴心事、相約聚餐。


         爸爸、媽媽、弟弟、外婆都成了我的助力,假日和他外出吃飯的時候,媽媽假裝成路人躲在隔壁桌用餐,面對他,我一面羞得不知所措,一面拚命壓抑笑意,躲避媽媽故意對我製造的鬼臉,生怕露了陷。某些夜晚,他騎車載我回家,在家門口簡短寒暄的時候,會發現停放在一旁的汽車微微晃動,待他離開,仔細一看才發現是那群鬼靈精怪的家人躲在車內想看看他的樣子,卻不小心等得太久,差點沒窒息。


         他的身影總是出現在我生活的每個縫隙。


         高二那年,在我生日到來前一天,我們約好第二天放學後要一起去看電影。那個晚上我很開心很開心,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昏黃的小夜燈讓房間都溫暖了起來,我在棉被中裹出一身汗,汗水浸濕了枕頭、頭髮、睡衣,卻襯得閃耀期盼的雙眼更加明亮。我忘記那晚我是怎麼睡著的,只記得第二天一早,鬧鐘還沒響身體就不自覺醒過來,第一次起床後還有閒暇站在窗前,看著太陽緩緩升起。那天時間過得特別緩慢,恨不得撥快牆上的時鐘,恨不得敲響放學的鐘聲。這天不只是生日,還是愚人節。好多朋友都設計了計謀要捉弄我,卻都被我最好的朋友偷偷擋了下來。

         「今天晚上對她來說很重要,她期待了很久,不可以破壞。」於是奇蹟似的,一天安然度過,夜幕終於降臨。我走出校門,看見一台摩托車停在大榕樹下,他身穿藍衫坐在一旁,我站在遠處,看著這個畫面,從心底深處湧出一股暖流,竄片全身。再次熟透雙頰。

         那天看了什麼電影我已再也記不清,只記得騎乘在夜晚的涼風、汽機車的喇叭聲、電影院裡過低的溫度、爆米花的氣味、還有雨水的鹹味。


         走出電影院時已是晚上10:00左右,雲層很低,夜空漆黑,空氣潮濕不已。我和他站在電影院門口,待了好一會。我想說點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而我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過了許久,他含蓄而緩慢的告訴我,有些話想對我說。當他開口正想說些什麼,第一滴雨滴了下來。一滴、兩滴、三滴...我著急的叫他快點說,他卻搖了搖頭,想趁雨還沒下大,趕快把我送回家。

         他是殘忍的殺手,殺得我措手不及,殺得我一夜難眠。


         後來呀,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我和他照常的聊著天、傳著訊息、分享著心事,偶爾在圖書館碰見、偶爾一起晚餐、偶爾一起散步、偶爾在補習班遇見。他偶爾讓我想放棄,然而,卻總是刻心裡。

         抱著對他的喜歡,我來到高三的大考衝刺階段。他雖然早已畢業,但礙於大考失利,便進入重考班再戰一年。期間我們少了過去那樣頻繁的聯絡,然而每當我感到無助、感到失望、感到難過的時候,我會躲到學校四樓的陽台,趴在欄杆上看著陽光下湛藍的大海,想起這些日子以來的辛苦,想起還在努力著的他,就這樣度過一個又一個中午。而後帶著微笑坐回書桌前,埋入堆積如山的試卷與教科書中。


         考完指考後的日子都像春季陽光,溫柔地被微風托起,什麼頭痛、腹痛、噁心、緊張全部一掃而空,只有滿心的期待他捎來的好消息。

         「嗨,我回來了,要吃個飯嗎?」他道,「當然!」我答。

         那一頓飯吃得挺美味,我們聊起這段日子錯過的空白,努力用話語填補歲月的縫隙。然而談話間,空氣中似乎總飄著一股怪異的氛圍。

         即將離席時,我被他的表情困住,怯生生的問了:「怎麼了?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嗎?」  

         他沉默了一陣,說:「其實,我交女朋友了。」

        本想站起來的我又坐了回去,臉上掛著突然綻放開的笑容問道:「哇!真的假的!什麼時候的事?」

        他說:「半年前。」

        我心頭一震,卻沒有什麼出格的反應,順著替他感到開心,問了一些交往的故事,而後我們就散了。我不喜歡誤會,所以為了避嫌,便選擇盡量不再與他聯絡。


         回到家後才感到一陣空虛襲來。不是難過、不是失望,是空虛。

         原來,我喜歡他六年了啊。翻著過去的日記,每一頁都是他的身影,可以豪不誇張的說,我的青春裡,住著一個他。

         一個從白衫穿成藍衫的他;一個高瘦白淨又斯文的他;一個從陌生人被我硬生生變成好朋友的他;一個從寡言到健談的他;一個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了的他。不知道為什麼,他交女朋友的消息沒有讓我流淚,卻讓我用一個晚上的時間拼湊著過去六年的回憶,拼出的是一個完美的男孩,掛著淡淡的笑容,彬彬有禮,卻像隔了一層紗。

         那個夜晚過後,我再也不喜歡他了。不是討厭,而是那種對男孩的喜歡一夜間轉化成了過去的一部分,隨著制服被脫去,留在那六年的回憶裡。


         在我最青澀的那六年時光,每一天都因為有他而更燦爛、更美好。因為有他,所以我每天期盼著上學、期盼著在走廊的某處遇見、期盼著在圖書館裡遇見、期盼著在中午的廣場遇見,這些期盼在記憶裡堆疊成一座城堡,蓋在滿是綠叢的小徑盡頭,那裡住著最單純無瑕的自己,以及所有我記在心裡的點點滴滴。就像一部老舊的電影,套上一層暖陽般泛黃的濾鏡,從觀景窗看出去,是男孩騎著腳踏車的身影、是女孩深夜裡躲在被窩裡講電話的笑聲、是每個短暫擦肩的瞬間女孩臉上泛起的紅暈、是雨天在走廊上聊著天的背影、是餐廳裡羞怯又開心的對談、是多年後依然沒有離開的那個男孩。


         十年過去,某個夜晚翻看那些曾經,突然重新找到通往這座城堡的小徑。

         他依然那麼明亮、依然可愛、依然美麗、依然單純又美好。 

        謝謝那個男孩,填滿了我的青春歲月;謝謝那個男孩,因為這麼多年裡,他什麼都沒有說,所以這座城堡才會一直存在,他也才會是那一直不曾離開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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