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謙 Ruth
兩謙 Ruth

我是兩謙,有著多從身份與不同標籤,但我期望我是我自己,能真實活著的我自己。如果用幾個關鍵字快速認識我,約莫為 寫作 × 設計 × 插畫 × 攝影 × 街頭 × NGO,但期望你能透過筆下的我,與實際對話後的我,了解我是什麼樣子,也讓我學習認識你的樣子。 這裡大多分享我的想法與生活, 藝術創作的部分則以IG居多!歡迎大家來走跳走跳! Instagram : @ruth_draw.dsgn

【精神科病房日誌+規範】Day 2 (上)

規定就是規定,不能被打破,也沒有例外。標準都是人訂的,以憲法來說,它是人訂定的條文,之於所有應是最高層級的判準,那麼如果憲法都有必須修憲的可能,為何這裡的規定沒有例外。

【一些繁瑣規範】先補充在第二天吧!

他們要確保你的人生安全,所以任何有危險的東西都是被禁止的。3C物品也是禁止的,但聽說不同醫院不大一樣,不過至少我住的它會把手機、鞋子等等鎖在櫃裡。

除了一般的剪刀、刀片、打火機等等明顯不能帶進去的東西以外,不鏽鋼水杯、超過30公分的毛巾、有繩子的鞋帶、衣物、甚至是口罩的鐵絲也必須抽出,因為他們怕你在裡面自傷自殺。

規定就是規定,不能被打破,也沒有例外。


內部每個角落都裝有監視器,包括廁所到洗手台的範圍,不過浴室內部是沒有啦,畢竟這樣太赤裸 :) 。但比較特別的是它的浴室沒有蓮蓬頭,只有開關和上下各一的出水孔,就是不能有任何繩子之類的東西。

噢對了!在門外安檢過後,你的東西會被拿進來,但基本上一堆東西都被收走了(苦笑)。

像我就被收走了洗衣袋、筆帶、放盥洗用品的小包、我的後背包…。


每半小時到1小時會巡邏點名,有時是護佐(保全大哥),有時是護理師。

每間房門都有三個透明小窗可以窺視內部,對外的每扇窗都有鋼鐵欄杆和塑膠透明板防止你開窗跳樓,噢...和一般病房不同的是,窗簾和每個病床間的遮蔽物當然也是沒有的。

每個人能使用的東西都不一樣,必須經過主治醫生同意,我進去的時間剛好是禮拜五,遇到週末(周末是沒有主治醫生也沒有住院醫生和專科護理師的),加上不習慣這裡的規範,然後又有自傷前科,所以自己攜帶的筆是被禁止的,只能借公共鉛筆。


時間規範和用藥:

借東西的時間是早上9點到晚上9點,包括公共鉛筆、電話卡、小板凳(有些阿嬤洗澡用)、或是你自己的特殊東西,諸如mp3之類;還有開櫃與熱水時間,時間有點模糊反正就是早午晚各一次。至於吹風機、削鉛筆機、指甲剪都必須在護理站前用完馬上歸還。

禮拜一到五的早上會有OT職能課,周末則有KTV,禮拜六量體重,禮拜日快篩,禮拜四安檢和依所需更換新床單...,阿對了!進去可以穿自己的衣服,但就要自己洗,也有病人服,他們會統一清洗,我自己是上半身穿自己的衣服,褲子拿他們的,因為我不想被當病人,但又不想洗太多衣服XD。

吃藥時間是早上9點,下午1點,晚上6點,睡前藥是晚上9點。護理師會端著藥盤或直接廣播大家到護理站吃藥,必須在他們面前吃下,接著張開嘴巴看有沒有好好吞進去。

10點會被趕回病房睡覺,有時候小夜比較鬆,可以接受我們在電話旁的長椅待到10:30。

睡覺時間就各憑本事了,11點睡不著可以領備用藥=安眠藥,再不行就會來一支(鎮定劑),但那通常是情緒激動才需要。


2022.12.17. Sat. Day2

(貼心小提醒 : 這篇比較偏個人感受,如果怕自己情緒負荷太大,可以跳過!!!)

凌晨 5:30 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來(最感謝的是我的手錶沒被沒收,所以還知道當時的時間),在床上翻來翻去接著一個男護理師走了進來,他說要抽血喔!然後在我的左手背上插了針,抽完血後我的睡意全無。

起身把被子疊好,隨便晃了出去,大家都還在睡,只剩一個躁鬱症阿姨興奮的在客廳看球賽。

這裡好陌生,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待在這裡,然後身體像感受到我的無助一樣開始發抖「我害怕我變的不再是我,我害怕我不再清醒…」接著便開始哭泣,想到同學還在學校做著作業,想到熟悉的人都在外面,想到我不是正常的,想到我不知道如何面對家人的關心,想到我是不是又讓人失望了,為什麼生病,為什麼現在要在這裡,所有的所有都是包裝,如今我的包裝沒了,大家會在我身上貼上什麼樣的標籤。所有無助、破碎、閃過的對話與畫面,我知道我快不行了。

第一天認識的妹妹們有三個,一個叫芯、一個叫妤、一個叫凌,總之她們還睡著…,想起第一天芯說「如果你覺得自己快不行了就趕快去護理站求救。」


我顫微顫微的走到護理站說 : 「我覺得我快爆掉了…我不知道怎麼辦…」

然後走來大夜負責我的護理師,也就是早上幫我抽血的那位。只是我不知道怎麼跟男生說話,熟的話還好,但他是陌生的,加上以前遇過的總總,我對男生會下意識的後怕。

你怎麼了,你要說說嗎?他盯著我,「說話呀說話,你快點說些什麼… (我的內心不斷催促自己,想吐出字彙,但我真的不知道我怎麼了,我又該怎麼訴說)」

「你不說那等你想好了再說」,他拋下一句話後關上護理站的對話小窗 (類似銀行的對話窗,但多了強化玻璃的小拉門)。


無助,所有的感覺都是無助。我蹲在護理站前哭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走出來問道:「你想好了嗎?還是你要去隔離室冷靜,但是什麼東西都不能帶,進去就是半小時起跳,不能自傷、不能抓自己、也不能抓舊的傷口…你有聽到嗎?不然我就會行為治療你。」後面有點模糊…只記得他一直談條件,不能怎樣怎樣,不然就要行為治療。

(小補充 : 隔離室 = 保護室,通常會有很多柔軟的海綿,你可以在裡面亂撞,但這間醫院沒有,所以我不知道能怎麼辦,加上還沒到發藥時間,我也不知道可以要備用藥和來支鎮定劑,就是個蠢蠢什麼都不懂的小笨笨 :) 。至於行為治療就是在治療室,以治療與保護你的名義,把你綁起來關。)

他走了,剩下我混亂的腦袋,和無措的我。

又再過了很久,廣播響起,是早餐時間,大家要到護理站領便當。(由於太過丟臉 ? 我跑去縮在置物櫃和牆角間的縫隙,後來才發現那是監視器死角XD)

後面的記憶就趨於模糊了,我只記得我崩潰了,開始用頭死死的撞著牆,然後凌跑來阻止我,說道你這樣會被抓走,但很快其他的病友就跑去告訴護理師們了。


「你要自己走還是怎樣?」「她不走就推床直接綁」他們的碎語像刃一樣不停地刺像自己。

踉蹌站起後,來了兩個護佐,一個比較高比較壯、另個比較矮,高高壯壯的那個把我的左手拽了起來,矮的推著我的右肩往前,兩個大夜的男護理師拿著一條條白色的約束帶,另個女護理師也跟在其後,我也不確定到底來了幾個人,就這樣半走半拖的被拖進治療室。

他們叫我上床躺平,然後拿約束帶開始把我的四肢綁在床的各四邊,腹部也有相同的約束,我開始大哭、掙扎,但動彈不得。護佐和男護理師離開後,剩下女的,她叫你不要動,然後把你的褲子扯下來,換上尿布,掙扎間只說了句「配合點,不然我等等拿胸約綁你」。

然後離去,我大哭大哭的崩潰,右手捶著床,但沒有人理會,這裡安靜的可怕。

哭累後睡去,中間來了早班的護理師,喂我吃了藥、量血壓,但顯然她沒有要放我出去的意思,她們說了句再觀察一下,再出去已是四個小時以後。


一出去就被妤抱住,還有另個病友,我們稱她為”麻麻”,麻麻說 : 「吼~我們擔心死你了,你怎麼突然爆掉啦~」我笑了笑說我也不知道,然後切換成平常的正常模式,笑笑和善的樣子。

「快點你去唱歌啦!唱歌心情好」放我出來的女護理師說。

(備註 : 周末比較無聊,因為沒有OT課,也就是所謂的職能治療(通常是用來打發時間啦!也有些人說好好參加就可以早點出院,總之周末的早上有KTV時間,可以點歌唱歌)

「你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後來我才知道這不典型,我的一切都不是典型。

因為每天都有大量資訊,可能要分成上下篇,這是第二天到中午的記事。


延伸閱讀 :

【精神科病房日誌】Day 1

【那一年我休學了】記錄自己休學一年間磕磕碰碰的心路歷程

【新手村指南】我如何用google calendar管理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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