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nu
Sinnu

在新科技之中,用老派的靈魂,試圖達成更超越的公民想像。From Taiwan。

[札記] 20160712

攀岩心理素質跌到谷底,比一開始接觸上攀還差勁,好不甘心啊。我的運動細胞一直不是很好,小時候跳箱體操動作從來沒成功過,一次下兩格樓梯到現在還在練習,國中才學會腳踏車,大二才學會游泳換氣,長跑一開始連1km都會喘到不行,抱石也在入門路線卡了將近三個月。這些事對那些輕易可以做到的人來說,根本不算門檻,為了突破這點不需要突破的事弄那麼久搞那麼辛苦,是多麼不可思議而無法理解。做苦工彌補先天不足,總算到了可以和別人一起玩的程度,卻因為表現往往只到勉強可接受,進步幅度又非常緩慢,陷入跟不上別人的自責和讓人失望。每每遇到這種情形就讓我想起國中國小,一些考試成績很差的同學抱怨著數學根本不可能學會,我那時只覺得,「是你不願意學吧,明明這麼簡單」。往後十幾年遭遇種種身體性的挫折,就想罵當年還是屁孩的我,幹你懂屁。在看正義一場思辨之旅的時候,看到作者舉例麥克喬丹和他的籃球成就,來說明主張才能至上者總容易把成就歸因於努力而忽略天賦影響了努力的動力,那段文字其實比社經環境影響努力可能性的社會建構論讓我感覺更深刻,因為在我成長的脈絡,在許多考試相關的領域,我曾經這麼蔑視那些不夠優秀的同儕,直到我認知到自己在體能與音樂方面總是努力還不見得達到及格標準。不過運動還是開心的,再怎麼緩慢再怎麼比別人廢,面對運動總讓人感到踏實。而且我有很好的夥伴,總是很耐心地鼓勵我,甚至幫我想適合的方式練習,每次都讓我很感動,卻也讓我很不好意思。然而,面對社會和人心就不是這麼一回事。

今天中午穿著替代役制服和替代役學弟在台北榮總的員工餐廳吃飯,排隊的時候,排我們兩個前面的護理師一直和排我們後面的人聊天,過沒多久,排我們前面那個人就把排我們後面那個人拉到我們前方。忍受了將近一年護理師的欺壓,儘管只是再遭遇這種小事,我整個火都上來,但我已經沒有可以撇開身分和人講道理的天真,我握緊餐盤和學弟說:「如果今天我穿著醫師袍,穿著主治醫師的長袍,這件事就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學弟要我不要想太多,他說社會上很多長輩都這樣,我握緊餐盤沒有回話。第一,他錯了,我在醫院這麼多年,我沒看過護理師插醫生隊,但今年當替代役我看過各種佔替代役便宜還賣乖。第二,他沒有感受到這句話對我有多沉重,比罵幹你娘更沉重。我已經不為了事情的對錯義憤填膺,而是接受了一種現實,一種我以往一直在對抗的社會現實;不論對的事或錯的事,或大或小,都不是按道理發生,而是按社會地位發生,是按權力大小發生。這句話和雷洛說「我要貪就要貪一億」的立志不同,我不需要立志,我確定我未來會穿著醫師袍出現在醫院,總有一天也會穿著長袍面對護理師。一樣的是,它們都宣示了自身無法挽回的改變,未來在建制之中,我不會再面對人,只會面對權力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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