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6日記＿「你還記得眼淚在眼框裡酸澀的感覺嗎？」

1

今天去算了塔羅牌，結果非常糟糕歐。
愛情方面說他是個爛人，從頭到尾都在騙我，就是玩咖。
事業方面說是吃力不討好，天時地利人和完全都沒有，完全是白費工夫。
我很難過，這一切跟我想像的落差太大。

你知道我難過了多久嗎？
大概是一小時吧。

嘿，我從2019年經過一場大規模的覆滅之後，我就看開很多事情了。
從一開始的無欲無求的悲觀，到了年底終於開始願意去嘗試做一些事情。
也就是當時的我，花了快一年的時間在恢復自己。

現在的我，幾乎只需要一小時。

我要說的是，我已經一定性的接受世界和接受自己了。
所有好壞、所有是非、成功或失敗、相遇和分離，我都接受了。

我是一個沉靜的人了。
我再不會無病呻吟、討求憐憫，也不會開心炫耀、自我膨脹了。
當然還是會有零碎的小情緒，但我都能盡量收妥安放。
這不就是佛家渴求的平靜狀態嗎？

這是一定性的美好。

可是啊，我卻有些懷念那個橫衝直撞的自己。
眼淚在臉頰上冰涼的觸覺，陽光和毛絮帶來的快樂，
拼拼砰砰撞在一起的聲響和裂痕，再用言語或文字的牛奶浸泡修復。

有些懷念那個，
絕望到極點於是一個人坐火車到花蓮，看海流淚的自己。
寫詩，裡面充滿痛苦卻想原諒全世界的心臟。

「我想看你爆炸。」他說。
「我已經爆炸過了，現在的我不會讓自己輕易爆炸。」我說。

2

你還記得眼淚在眼框裡酸澀的感覺嗎？
長大可能會漸漸忘記。
一開始可能因為來自外界的偽裝，就像我過去那樣。
但後來就是因為成熟了，像我現在這樣。

而我在害怕的一些事情是，
那樣熱烈而童叟無欺的我，那樣年輕而大起大落的我，在「現在的我」裡面慢慢死去。
那樣的東西，我現在再也寫不出來了。

我得重新建立一場規則，來適用於現在的自己。
以前學著怎麼抑制，現在學著怎麼引出。
我害怕自己在死去的過程中，同時創作的力道也在退後。

退後。

像海岸線被浪馱走一樣，再沒有人發現我。
我會變成一道謎題，沒有人知道我被侵蝕了多少。
他們沒看過我還沒被侵蝕前的樣子。
但是看過了又如何呢？她已經不再是我了。

這是一個弔詭的情況了。

我可能會這樣說吧。
那是我的青春。

3

人很貪心的，總想要留下過去好的部分，來替換掉現在某些不足的部分。
人很貪心的，但是世界並不是那麼慷慨，也不那麼寬裕。

我只能偶爾紀念一下那樣的自己吧。
我有往前走呦，越來越討人喜歡，越來越會處理情緒，越來越不會傷害自己和傷害人了。
所以我能連現在的自己，和過去的自己一起愛著。
連對我並不那麼慷慨的世界一起愛著。

愛著並不是多麽求取回報的事情，
如果你懂愛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