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才是千金不換

睡到八點鐘起床，眼皮眨阿眨不停地閃爍，我疾疾地奔往樓頂，果然一兩天沒澆花，盆栽又被鴿子胡亂地轟炸，像似提醒你該勞動筋骨了，我只能默默清掃地板的沙塵，腦中浮現了困惑的念頭，頓時有隻蟲掛在我眼鏡上，我慌張地脫下，把蟲輕甩到安全處，迷糊的雙眼盯著前方，才意識到，不如摘除荒謬的掛礙，模糊憂思，心也不在迷茫。

我把沙土倒進雞蛋花，它底下的雜草長得特別旺盛，也無法剝奪它日漸上升的熱忱，我開始灌溉露水，天氣溫煦的照撫，可我仍舊感到莫名的鬱悶，順勢幫隔壁鄰居灑水，沒想到烈日曝曬的水缸，竟長出五行草，像似跟我說，我行的，不要怯懦，忍不住燦笑了起來，也為它淋上幾滴水，我心想沒有水的滋潤它依然開得很春陽，忽然強風反撲過來，雨滴落在自個身上，一股想法附著在心間，當你潤澤別人時，也得到恆沙般的歡愉(雨)。

隨即有隻灰蝴蝶飄飛過來，融合在蘋婆葉上，若沒用放大的眼睛看，大概不會留意到，牠看似在摩拳擦掌著翅膀，我手一觸碰牠就舞動了起來，彷彿為我留下熱烈的鼓掌，這無聲的昆蟲，默默地為我送溫馨，用愛的行動力鼓舞我的一片熱情。

我悄然地走下樓，女兒竟然沒有去爬山，我上前雜唸幾句，老公擋住了我，回說，「我已經唸過了。」我走去廚房，拿起菠蘿麵包，正想要問女兒吃飽了嗎?她卻一溜煙就不見人影，老公無奈地說，「她去操場跑步了。」我坐在女兒的座椅上，瞄到一瓶空罐，寫著鐵觀音，我心中自責了起來，做了鐵面人，我啃著甜食的麵包，不一會就脹氣，只能朝著內關穴按壓，消心火，也關閉燥氣。

我往四周瞥一眼，屋內有些昏闇，把好久未啟動的電動門開啟，一開動電源，門捲就卡卡的發出噪音往上掀開，像極久未敞開的心門，一開放就卡的很生疏，但光線一入內，陰冷的氣息也退散了。公公沒多久就從山區開車回來，婆婆走進來說，「車上的紅龜粿，是什麼時候放的?」我才猛然想起，已經過了一個禮拜了，也不能吃了，難怪兒子怎麼尋都找不到，根本就沒拿下車，早已燜烤熱壞了，我思考著，是否燜燒的熾焰，也該隨著古歌，化作一縷風驟(奏)滅。

我瞧女兒注視電視太久了，叫她休息片刻，女兒反而拿沙漏計時，橫放著觀察，我不解地問，「妳橫著放怎麼用?」女兒只好正立著，還把臉貼了上去，我叮囑她退後些，女兒反駁地說，「我只是想看底下的小山。」我凝視著，似乎在說，每一分一秒我們都在累積俗世裡的塵埃，反反覆覆直到空了，才發現我們沉積的是一座豐潤的山脈，我走到女兒旁邊，摸了一下她的頭髮說，「只要妳一點一滴的持續積累知識，就可以成為大山，而那寶山也會轉變成一個能源，供應不絕。」女兒專注地畫起塗鴉，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

我走回電腦桌，跑出一隻果蠅，我用指尖戳弄，牠都不搭理我，繼續走動，突然被定住似的，一動也不動，後來又擺動了起來，我一度以為牠不會飛翔，豈料牠倏地就往上高飛，疲累了又在我桌上拼命的摸索，我手指一靠近，牠顯然不會怕生，膽量挺大的，牠又停留了，不集中看還以為是塵屑，牠一衝飛，連我的肉眼都看不清牠飛躍的動向，小到我根本就無法注意到牠，或許牠是想告訴我，你一定要邁開半步，改寫自己的運命，不然你只是一顆塵粒，隨時都會殞落，莫怪牠拚了命要衝破牽絆的軌跡，彷彿短暫的精彩，就為了尋求光明的巔峰。

稍後不久，兒子從外打破寂靜地說，「我要去買午餐。」我請求地說，「一起去。」他一臉堅持要自己去，結果自個的車子破鏈，無法騎行，我便叫他一塊出門，可他偏不要，騎著姐姐的淑女車就衝出家門，我的臉沉了下來思索著，若沒有按照良好的軌道去走，也只是空踩一生，把鐵鍊固定好，讓自己走上更圓融的大道。

老公帶領我們去吃午飯，騎到半途，有隻金毛犬冒出擋住了我們的去路，老公及時煞車，路口又快速地飆出兩輛機車，慶幸有大狗出來絆住我們，才沒有釀成大禍，內心脫口而出，漫長的道路，每一個節點，都是攀登的起點，老公一路奔騎，草原上有名女子穿著緋紅的連身裙，姿態搖曳，像一朵嬌媚的鮮花綻放，著實好亮眼，彷彿飄逸出塵，後來我們騎往果貿市場，憶起爸爸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我侃侃而談地對女兒說，「我父親20幾年前，送我的生日禮，那是當年很火紅的玩具，別具一格，幾顆石頭放進水晶瓶，加水搖晃就會變成寶石。」強調地說，「我們沾染不必要的塵土，只要有一顆柔軟的心海時時沖刷，有天我們也會透體而出變成鑽石光芒四射。」女兒靜靜地聽著。

飯吃飽後，我們返家，書店老闆傳訊息來說，「有人不要的腳踏車要嗎？但是腳踏車輪胎沒有風了。」我轉頭問老公說，「要單車嗎？」老公一頭霧水，口氣上揚的說，「是誰?在誰家?」我兩就像在演一齣雞同鴨講的話劇，我甚至一臉訝異地說，「你不知道是誰嗎？」氣氛瞬間升溫了起來，我把話語講清楚說明白，客氣地說，「你不需要為了小事發火。」女兒在旁敲打著他的工具，引爆他的怒火，嘴上又得理不繞人說，「這工具用壞要幾千元。」我揮手叫女兒退下，低頭說，「老公，工具壞了還買得到，可是感情破壞了就再也買不到了。」女兒小聲地說，「感情才是最重要的。」我為女兒辯解地說，「孩子就是因爲好奇所以才會去摸索這個世界。」老公耳朵猶如關機狀態，自顧自的操作著電腦，不理會我的說詞。

半响後，我們又不自覺地恢復了和諧的關係，他走到戶外，拿起灌風的工具，把我洩氣的腳踏車輪胎充飽，路上我們要去找老闆，他邊騎車我邊提起剛才的偶發狀況，老公認真地說出一句話，「孩子偶爾也要多加責備，萬一那天到了外地，抗壓性不夠，不就變成草莓。」我沉思片刻也感到有道理，規勸地說，「老公你也知道洩氣的輪胎要打氣，孩子也需要打氣加油，而不是總是洩氣，當你氣太飽了，也記的要洩一點氣。」老公回應著說，「好。」

經過澄清湖，好多櫻花熱情地奔放，內心的陰霾也一掃而空，我們來到老闆家，對方快速地把捷安特抬了出來，然後說，「這是我管理的住戶，有人不要了，若是拿去回收只有30元，我看這車還新著，不如送給你們。」我們收下他的心意，就去屋內閒聊了一下，他稍微提到自己中風的事，幸虧只是輕微，但他朋友探望時卻揶揄他只是小意思，他才得知朋友也有中風過，幾乎一個月都坐輪椅，若不是體悟到原地踏步或是退怯不動肌肉會反噬變得萎縮無力，又如何靠意志力跟自己搏鬥了幾個月，才重建站了起來，歷經好些年，依舊生龍活虎，別人都看不出異狀，只是苦難來敲門，就看你要不要馴服這道難關。

聊到差不多該離場了，我們就先行告辭，老闆又大心地送我幾本孩子的書，實在太有禮了，我走回摩托車，貓咪在我的黑色座墊上遺留下淺灰色的腳印，我的大屁股一坐下就被我擦掉痕跡，塵灰都消失殆盡，心中泛起一股想法，別人的無心之過，就讓我的厚顏為你抹去。

回程時，氣溫都驟降了，寒風刺骨，老公騎單車上坡很吃力，可反而對這冷風的刺痛無感，來到了仁勇路，一個下坡就衝飛下去，我的眼界也明亮了起來，前行努力的自己，那股衝勁就足以殺死多少冷嘲，就算失落下坡，也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更加不費力，沿途老公又重新上坡，氣喘如牛，我盯著遠方的太陽，溫潤的橙紅，白雲像似一條白布，擦亮它的光采，都透出火紅的色澤，我們快抵家，太陽膨脹了起來，變得像有兩顆太陽一樣，這紅光讓我熱血都沸騰了，我們轉個彎，它就消失在眼前，驀然驚覺，眼中不管看到了什麼，好壞都會落幕，你只能昂首闊步邁向未來。

老公忽然累垮了，換我接力騎上道路，他告誡地說，「這前頭有些歪了，還有那裏需要注意。」我騎上路，完全沒感覺，不知是自己太遲鈍還是怎麼了，也沒放在心上，使我想到，每個人的感覺不同，只要選擇忽視，多磨練自己，什麼都可以駕馭。

歸返後，翻閱起書籍，看到一則盲人摸象，深思著自己就像個盲人，對每一個人的文章我只得到皮毛，望向老公，相處了二十年，除非我懂的感恩，否則也別想得到你的髓跟精華。

一會黑暗降臨，我們走到對面，月亮像魚鉤等待著我的上鉤，進婆家吃雞腳，三歲姪女做什麼，一歲的妹妹也學著，有樣學樣，彷若提醒自己，要有正確的觀念和思想給人模仿，回自家，光陰流逝，兒子吵鬧著要跟我玩大富翁，可都十點了，不理會他卻在那哭吼，還氣憤的上樓去。

我委屈地跟老公說，「我說過的話沒有算數，是我錯在先，但不代表兒子可以情緒壓迫我，有時候愛是要互相體諒。」我對老公認錯的說，「很抱歉以前有時候情緒上壓榨你。」老公笑著笑，也不在追究，我沉重地走進主臥，轉向對女兒說，「弟弟這樣的行為好嗎？」姊姊搖搖頭說，「不好。」我有意的暗示她說，「將來妳有相愛的人，他答應妳的事沒有達到，妳要考慮他的處境，不要強迫別人一定要做到。」

女兒停頓了一下說，「媽我想跟妳說個故事。」我洗耳恭聽的點了頭，她提問地說，「有個盲人跟導盲犬來到了天堂，可天使說，只有一個可以上天堂，另一個要下地獄，盲人讓給了導盲犬，妳知道為什麼?」我毫無考慮地說，「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那隻狗上輩子已經為我認分的帶路，這一世應該要讓牠上天堂，而盲人天天看到黑暗，早已習慣在地獄的人間，真的到了地獄，也見空思慣了。」話一說畢，點醒自己的疑惑，什麼都是一片無，也習以為常了。

老公一不留意就把我的手機摔飛，我露出笑容故意地說，「我是不是要學你罵人。」他假裝沒聽到，我溫和地說，「要互相包容，感情才是千金不換。」很快地家人都熟睡了，我獨自一人盯著手機，一個字吸引了我，「夭」壽，我兩眼昏花竟誤以為是天壽，這一撇彷彿你的心一邪（斜），就成了夭折，可一旦起了坦蕩的心，也為自己添（天）壽了，看向兒子趴著睡，還沒有蓋被子，我替他蓋上負面情緒，自個也入眠了。

2022-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