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暖了

早晨放眼望去，一片烏雲密布，落單的飛鳥掠過天邊，心情有點鬱悶，忍不住感傷的落淚，忽然陽光從厚重的雲裡直射進來，散發溫暖給我，好似要抹去我的淚水，光線轉眼又黯淡了下來，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一接聽，老公打來叫孩子醒來，這一句「醒來」，我彷彿被老公施了咒語，心中的苦楚化為灰燼，我從新拉緊發條，大聲嘶吼著，「起床。」女兒像似觸動開關，馬上起身，而兒子還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說，「在等我幾分鐘。」又呼呼大睡了起來，我與他糾纏只為喚醒他，好不容易攻破心房，卻只見他漫不經心地站起身，我既無奈又嘆息。

下樓不到幾分鐘，兒子大七早就在鬧彆扭，不領情爸爸煎的法國吐司，我倆鬥嘴了一番，為了他的成長，說什麼我都不退讓，我語氣加重地說，「小時候我的父母忙於工作，我們孩子都沒有早餐可以吃，你應該慶幸爸爸為你準備早點。」他與我僵持到快遲到了，我只好使出手腕逼迫他，他最後默默地把餐點裝進塑膠袋拿去學校乖乖吃完，我無聲的凝望著他上學的背影，深深嘆口氣的想著，強硬的手法，永遠也得不到幸福，只會留下彼此心碎的結果。

我獨自一人坐在電腦前，不久堂舅打來，親和地說回鄉下的事，只能再商量看看，中風後行動十分不方便，夜尿會很多次，怕麻煩別人，等手腳利索了再回去，我本來想開口說，「你能讓我們為你服務是給我們這些晚輩有福氣。」可我難以說出，又把話吞了回去，只能考量他的難處，不願勉強他，舅舅消沉哀傷地說，「手腳如果好一點，想去哪都不需要人載，也很想回去。」心疼他的處境，可我什麼話也幫不上他，只能陪他訴訴苦水，短短幾分鐘的談話，希望能讓他稍微透口氣。

兩人斷線後，家人傳來彌勒佛的圖像，我怎麼看都像媽媽的模樣，那個大肚是懷孕的喜氣，胸脯就像兩座山供養著孩子喝進愛的泉水，也撫慰了孩子悲慟的心靈。兒子下課回來，我就動身帶他去店裡一趟，路上他無意間地說，「媽媽，每一個人工作都是在幫助別人。」我一聽覺得挺有道理的，兒子又說，「做百姓比較辛苦，都要靠別人。」我心想，這社會就是要互助，才會越來越繁榮興盛，共創美好的未來。

我兩眼注視著紅燈，想起了對比色，不自覺的聯想到，人再壞，都要找出他的一個好，就像佛家故事蜘蛛絲，罪大惡極的人，也有善念的時候，佛都看到了，升起憐憫之心，我們也能瞧見，學會放下糾解的點。

來到店內，爸爸向我提起，哥哥老是在客人面前掃地，吃飯都沾染灰塵，這是不禮貌的行爲，說了多次屢勸不聽，我對父親緩解地說，「我的孩子重複說了好幾遍，他們又忘了，有時頭腦轉不過來，長大了也是如此。」我岔開話題，關心地問，「媽媽的狀況肩膀有好些了嗎？」爸爸笑著說，「前陣子扭到已經舉不起來，去長春診所一趟，現在睡覺都打呼了。」我頓時眼框含著淚水，感激神明有聽聞我的祈求。

回程時，我跪在福德正神面前磕謝，兒子被我的舉動嚇壞了，他著急的喊，「別磕了，神明會嚇到。」我對兒子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母親生病了，做子女就應該要磕求神明保佑她安康，若媽媽走了，你跪在她的靈堂磕多少下，媽媽也不會醒來了，你也無法報答母親的恩情。」兒子沉默了，我的淚珠也滑落了。騎車回途，留意到前方的機車後牌寫著恩典，像似神明為我稍來信心，必賜恩典，叫我安心，我的眼睛又不爭氣地哭了。

回屋後，我載著兩位子女又再次出門，來到慈心素食店，當歸湯一端上，我指著剖一半的素丸子對女兒說，「一半的丸子就像你跟弟弟，兩人合在一起就圓滿人生，才能齊心地滾向康莊大道。」他們一人一半丸子，開懷地享用，我的心也漸漸地回暖了。

2021.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