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酸都是甜蜜的話語

我往客廳看了一眼，老公跟兒子都等我去吃早膳，我們出門在街上晃了一下，看到招牌寫著上海餛飩麵，兩眼直發亮，毫不猶豫地就入店內點了餛飩湯，我們坐在外面的桌子，天公耀眼奪目，我們彷彿在曬日光浴，幸虧老闆幫我們用遮雨棚擋住光線，也少了刺眼跟熱氣，此舉讓我思忖著，當你感到煩燥，就為自己撐把涼傘過濾，心情也不會反黑。

兒子點了乾麵，卻面有難色地說，「只有醬油的味道。」我只好把爸爸的餛飩麵交換給他，他塞了幾口麵條，失落地說，「沒味道。」自己額外加了醬油，越弄越鹹，後來嚐沒幾口，一副吃飽的模樣，老公端了回去又加胡椒，整個湯頭原本的甘甜都沒了，變得又鹹又辣，心想知足的人生，也不會釀成悲劇，我們吃飽上路，在翠華路上看到一整排向日葵，可它們都低垂著無精打采，我抬頭望向天邊籠罩著暗沈，難怪它們都沒有朝氣，少了陽光的滋養，光采也黯淡了。

老公停靠在紅燈下，旁邊飛舞出許多蝴蝶，對著亮黃的花朵，四處採蜜，讓我出神地見到鮮豔亮麗的人，製造出花蜜給人嚐到美好的幸福，才能聚集如此多的彩色蝴蝶，為你喝采。

老公一心一意往前奔騎，風勢好大，忽然有股香味竄出，內心深處震撼了一下，若沒有強風來襲，你又怎會發現自己是七里香，我們繼續馳騁，可天空不作美，下起絲絲的小雨，老公提議回家，我反對地說，「為了小事就折返，不是太沒毅力了。」兒子也贊同爸爸的說法提出意見地說，「媽還是回去好了。」我堅持地說，「人就是需要飽受雨水拍打，才會認清自己是棵大樹，越挫越勇壯。」老公被我說服又加快速度前進，來到一攤果汁店叫了杯芒果牛奶，我面帶微笑地對兒子說，「你提早放棄就無法享受到美味，知道嗎？」兒子笑了笑，明白我的用意。

騎去搭渡輪，開船後，綠油油的海水，平靜的海面，遠方岩石攬住了洶湧澎湃的海浪，船不斷地翻騰，製造出白色的浪花，猶如說，盛怒之下，我們也要口吐純真的念想，送人聖潔的白玫瑰。

來到旗津海岸，浪潮大到可以吞沒微小的人群，我大聲喊著，「風太大了，靠近海岸有點危險。」老公又繞到別處觀海，海水把浮木沖打了過來，它載浮載沈的對抗猛浪，一點都不服輸，心底不知不覺升起希望，像在對我說，愁緒掏空，壓迫感不僅遠離了，你也浮出無盡的苦海，給人取暖。

我轉身對兒子教導地說，「人生一開始就是驚濤駭浪，可你只要跨過這個領域，遠方就是太平的海域等著你，有時候你要拼命地力爭上游，不要退怯。」兒子點點頭。老公往回程，我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巷弄邊街友大白天還在沉睡，我眼中閃出光點，慰勉自己苦行中也要尋求美麗地夢想，我們抵家後，老公開小叔的車啟程，順便整理車內，洗車，我盯著服務生大力噴水，又用泡沫清洗，我想別人對你吐唾沫時，也是期望你能搖身一變成為光潔燦亮的人，不也開出專屬的光明大道。

我們行車到安平老街，逛了一圈，有個推銷蜂蜜醋的老闆對著兒子爽朗地問，「你住那？」兒子回說，「鼓山。」老闆開玩笑地說，「我住楠梓，所以我是男子漢。」我們被他逗樂了，他賣力地招呼，還請我們試喝，豪放又親切地個性，不被吸引也難，我們買了幾瓶產品，就與他告別，也感恩他教會了我一件事，凡事用樂觀的看法取代負面的文字。

我一個轉身，孩子就偷跑去射水球，兩大把飛鏢只射中五個，我靜默地想別人刺傷你，中的機率也不是神射手，你又何必不攻自破，返程時，一台油罐車，邊開邊排黑煙，我大聲叫嚷地對孩子們說，「爸爸排出焦慮的廢氣，我們要眼明手快，先溜了再說，要不然就嗆傷了自己。」孩子歡樂地大笑著，老公臉紅脖子粗地也不甘示弱，回酸了我幾句，但對我來說，再酸都是甜蜜的話語。

2022-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