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華多羅
古華多羅

Edit profile 墨鏡外望,仍舊失落。 (Disclaimer:本網發表的時事文章若提出批評,旨在指出相關制度、政策或措施存在錯誤或缺點,目的是促使矯正或消除這些錯誤或缺點,循合法途徑予以改善,絕無意圖煽動他人對政府或其他社群產生憎恨、不滿或敵意)

救世主鬥內循環:《廿二世紀殺人網絡》今讀

配圖:https://www.cinezen.hk/wp-content/uploads/2018/03/20180317-%E6%96%B9%E5%B7%9D%E6%98%8E-The-Matrix-Reloaded_p1-620x330.jpg

《廿二世紀殺人網絡》可謂千禧年代的科幻經典。第一集無論是劇情、世界觀和特效都令人大開眼界,但到了第二和三集卻有很大落差。除了是制作的取態,筆者認為第一集和二、三集呈現了兩種不同的世界觀及其鬥爭。不無巧合,今日現實世界也正歷同一種鬥爭。

第一集的故事和今日不少超級英雄片甚為相似,主要講述主角Neo 成為救世主之路。當中呈現了「革命-彌賽亞」線性時間世界觀:世人正被奴役,等候超人般的救主降臨。第二、三集透過Neo 與「神諭」和「設計師」兩個角色的對話卻變了自然哲學循環世界觀。原來所謂「救世主」只是程式運行時人類選擇錯誤的總和,到了某個臨界點之前就必需被「廢物回收」,否則人機就會一同攬炒。換句話說,所謂的救世主其實並不是甚麼超越的存在,只是宿命設計循環的一部分,也沒有甚麼需要拯救。筆者很深印象的是Neo 問神諭,如果她是全知的那還有甚麼選擇的空間?神諭的回答是他不是來做選擇,而是來理解當中的意義。本來是自由意志和全知的經典矛盾,卻被宿命論所打破。同樣設計師連Neo選擇人機攬炒對機器的損失也是計算和接受範圍之內,可見機器也對他的選擇無感,甚至嘲笑Neo 感情用事。

以上的故事是否熟悉?其實就是今日世界面對的挑戰。

上月美國各高級官員發表被稱為「新冷戰宣言」的一系列演說,講述中美關係的歷史的轉變。五十年前中美開始親善而建交。美方一直以民主加市場經濟的方略,以為只要協助北方重建經濟和中產階級就能夠產生改變中國,成為全球化的成員。美方甚至在89 年之後仍然堅持這策略,可說是西方「革命-彌賽亞」式方略。福山在蘇聯倒台後寫的歴史終結也是基於這個論調。可是,北方帝國卻製造另一套意識去抗衡這套強世功稱之為「新教 — 自由主義」的挑戰。說穿了還是古老帝國相信歴史的自然論循環解讀,相信昔日我是世界中心是強國,外間一篇荒蠻。近二百年的衰落只是時不與我,今日卻時來運轉二次復興,巨龍重新成為世界中心。這帝國自問是銳不可擋,因為它自命今日掘起是歷史必然的。故此,一切與之相抗的都是徒然,一切對手的選擇都不能扭轉命運。很多有識之士對此迷信嗤之以鼻,本來也是合理,卻不察這其實理解它今日行為的關鍵,海外內認同這並非少眾。

到了這裡看倌應該明白《廿二世紀殺人網絡》 與現實交疊之處。北方帝國就如母體一樣包攬奴僕人類,一樣向人販賣宿命論:自己的存在是必然而且對人類是有益的,任何革命都是無效,人類也不需民主來拯救。故此它認為今日的復興是外部勢力對它的虧欠,一切對外力的掠奪滲透都是正當並不以為恥。一切手段為了復興都是正確的。同樣,一切反抗的手段,留守或總辭、35+與否、普選與否等等都是徒然,對比復興的命運根本微不足道。

那麼《廿二世紀殺人網絡》 這故事對今日有甚麼啟發呢?首先看倌要思考怎理解Neo 和機器和解甚至為它們解決問題。用今日標準這就不是救世主成為機器出賣「同路人」,是「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而秦兵又至矣」嗎?

筆者認為,Neo 示範了一個以弱制強的道理,是先要擺脫霸權灌輸的絕望命運意識。方法就要打破其看似牢不可破劇情,關鍵有二:1. 洞悉霸權的弱點,故事裡就是Agent Smith 成為母體也不能消滅的發狂程式;2. 利用弱點訴諸實用主義。誠然,壞的後果都在機器計算及可以放棄的範圍內,那為何它接受Neo的建議?正是機器也實用主義的一面,除笨有精的話讓命運循環開小差又如何?放回現實去看,處於弱勢的香港人要北方帝國讓步並非無可能。「偉大民族復興」的八股以外,它的內部同樣也有實用主義的一面,關鍵是如何將之引出和利用對香港人有利。或許過了一年多抗爭生活,這種看法好像陌生甚至不可能,但這正是這帝國想人相信其聖裁永不動搖。可是,歷史上它講一套卻又因時制宜做一套的例子實在太多,中美七年代建交已經一個實例,吾人不宜太絕望。

畢竟,《廿二世紀殺人網絡》 只是一個虛構故事,歷史的走向可以十分多樣。或許《廿二世紀殺人網絡》對今日最重要的信息是要提供另一套關於帝國的論述,霸權有傾倒的一天,才能在它販賣的悲觀命運循環之中走出來。有如故事中神諭傳救世主的預言,迫使設計師的計算無法完美,也使Neo 身旁的角色都努力準備那一刻那個人的到臨。套入今日的場境,就是以公民社會的韌力,最大限度連結眾人一齊面對時艱。在絕望悲觀命運的烏雲所籠罩下,繼續幫襯黃店、支持有困難抗爭者、更多參予公共空間的決策等,讓風中之燭能與同伴靠在屋簷下直到風雨過去。這樣並不是承認霸權的正當性,而是在強弱懸殊而又互相依存的情況下,若隨便否定它也間接否定自己的真實性,繼而使自己陷入它的絕望命運中。以致很多人走向兩個極端:或試著一躍向絕望說不,說「運動就散」、高叫要「做啲野」要升級更激進的行動,只成為萬籟俱暗的閃燃;或發揮出救主情結,敬拜任何像超級英雄一樣打敵人把個稀巴爛的偶像。筆者認為這些都是直面悲觀命運鏡映反面和負面反應,不能承載香港人繼續下去。

至於那日何時降臨,就如故事結局中通曉萬事神諭所說,她不知道,只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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