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多重宇宙：堅持去愛的勇氣

如果命運能選擇，真係講到爛的金句。

主角秀蓮 經歷了非常不愉快的一天。不單要經營一間破落的洗衣店，面對稅務局無情的抽查，為社區搞新年派對，正值青春期反叛狀態的女兒帶來同性伴侶回家希望得到認同…。結果是氣走了心碎的女兒，給稅務审計大媽抽擊多時後才得到寬限，好不容易回到洗衣店還要和白眼連連的父親一同派對…。在秀蓮腦海閃過念頭，今日的困窘是否當年的錯誤選擇做成呢？這些雜務就是生活，充滿各種問題：移民問題，夫婦問題，華人對下一代的期望（或失望），代際價值觀不同的問題。這些有如大台膠劇的情節，是他也是你和我，並沒有驚喜。

而在這一切的背卻又有另一個科幻超級英雄故事。在另一個平衡宇宙的秀蓮是一個科學家，發現了從多元宇宙中的另一個自己借用能力的方法。可是在特訓自己的女兒時意外將之折磨至死，其意識卻散落到所有多元宇宙的自己，變成隨心所欲的大魔頭。而大魔頭創造了一個虛無的 "bagel"，要把主角女兒拉進這虛無。秀蓮為了從大魔頭手中保護自己的女兒，也都把自己的意識散落到多元宇宙。因此，她看到自己人生中各個重要的決定，不同的選擇成為了另一個自己的宇宙。有宇宙她沒有跟隨丈夫離開而成為武打巨星，也有做紙版人自由自在、甚至與审計大媽長相廝守的宇宙。

面對選擇，人有兩種不同的態度，在戲中以額上的玩具眼睛與空洞圈圈分別開來。

其中一種是存在主義式的態度，認為選擇的自由能夠帶出真我。可是借用米蘭昆德拉的問題，有甚麼方法可以給予一個無足輕重選擇重量和意義呢？是否不停重覆就可以呢？是否沒有意義人就可以躺平呢？電影以多元宇宙表達了這些問題。戲中大魔頭的跟隨者都貼上了圈圈，呼應著大魔頭對秀蓮的話：一切皆虛空、無序的結合，任何的選擇和堅持都沒有意義，那何不盡早投入虛無、和光同塵呢？多元宇宙，即多次選擇的可能結果的合集，其實都不能指引或賦予秀蓮解決眼前問題的。如果選擇是因為外在的 - 為了責任、值得、自我、互相認識、價值或者意義等等 - 萬事皆虛的話這些理由都失了基礎，一切選擇變得意義盡失。

筆者認為，也有另一種新視野看世事，電影由秀蓮額上貼上的玩具眼睛代表。當世事的虛無都給人看透，仍選擇去擁抱去愛。在舊有價值和理由都崩潰後，堅持繼續的人是自我創造了新的價值（如果還可以用「價值」這觀念），為她提供新的理由。自身就是愛的基礎，自己創造出愛並堅持去愛。如是者人並不是被動回應者而是主動回應者，在每一個宇宙中秀蓮不停捉緊女兒和丈夫，優先選擇陪伴。秀蓮的丈夫一句 “be kind”，不再是陣前軟弱，而是這種新價值的生存方式。從bagel中拉出女兒如是，在洗衣店停車場擁抱女兒如是，到了只有兩塊石頭的宇宙也如是。試問在失序混亂中保持愛、良善和陪伴何嘗不是一番鬥爭呢？

自19年起世界大變，3年過去了，不時都聽到有人說是否當日不同角色作不同的選擇，便不會落入今日的光景？痛苦否通住榮耀必經之路？筆者不能代歷史回答這問題，只能寄語倘若可行都優先作與人擁抱的選擇。面對一個不惜代價與人同歸於盡、返回虛無的對手，再與之在同一遊戲中鬥爭已再無意義。躺平鬥長命不是一個不合理的選擇，但以互相支持的方式繼續鬥爭也是一個選擇。如果看倌認為這是精神勝利的，那生存和創造生存的空間，在這壓迫混亂的時代，又何嘗不是勝利呢？

總之，不是選擇，而是堅持去愛的勇氣成就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