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力而为

始终感觉写作是件单纯的事，有话想说，有话可说，于是诉诸笔。一直写，写完就好了。

但很多年来，我却一直在教写作。

曾经编过几年一份校报，翻阅学生的稿件，总是一阵头皮发麻。

他们的文章分两种，一种是通篇高屋建瓴、宏大叙事，不用问，看报纸多了；还有一种，语言华丽，恨不得把《离骚》整个搬进来，但咬牙切齿看完，不知他在写什么。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难受，开始教他们学习说人话，写人事，表达人类的情感，而不是撸着袖子喊口号，或者将所有听过看过的词汇都堆在一起，像顶着几片萎黄玫瑰花瓣的猪油。

这过程一点都不愉快。他们为了考试，接受过完整的写作训练——背范文，所有的格式都变成了铁质的枷锁，死死套在脑袋上。提笔写下的第一个字，都像是党报的头版头条。

花了好多时间，帮他们学会使用自己的大脑去想，用眼睛去观察，去感受。大约需要一年多时间，才能慢慢找回本该拥有的感知能力。

教他们就像在报纸上作画，费劲。这就是失败教育的典型。

如今我又在教写作，教中文词汇已不足三百个的华人少年，感觉好很多。我们写各种稀奇古怪的历险，也探讨身边简单的人和事，还有远方的战争。

昨天组织一个线下见面会，孩子们嬉笑着冲过来，笑容像是天然的表情。

他们就像一张张洁白的画纸，你认真画的每一笔，都清晰流畅自然生动。

前天它吃饱喝足睡醒之后，就飞走了，今天一起床，它早已蹲在门前。看到我，径直飞到我身上。看它狼吞虎咽吃饱，放进一顶沙滩帽里睡觉。上午十一点，它睡醒了，轻盈地飞到很高的一棵树上去玩儿了。

我和小斑鸠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仅仅用了数天。感觉比人与人之间沟通，还要容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