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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寫作再體驗,當愛情遇上漩渦…

去年工作的時候,和同事們合作寫作,三人各負責一部分,最後合體成一篇科普文章。那感覺相當不錯,所以這次看到握手302公眾號舉辦《無線和聲》的活動,馬上躍躍欲試。《無線和聲》,顧名思義,就是一幫不認識的人,通過網路線上上合作創作,這次的主題是《樂譜、色譜、不靠譜》。

從7月12日介紹規則,到7月25日完成作品互相分享感受,這兩周的線上合作寫作體驗,超出我的預期,十分難得珍貴。這次的規則由總編輯木木制定,參與者分別是新新(我)、平平、思琦、Ying和譚笑。木木逐步公佈合作流程,所以每名創作者直到新的流程公佈才知道下一步怎麼做,極具新鮮感。

整個流程大體如下:首作者選一張抽象畫,寫一段文字(體裁不限),接著另一名作者選一首配樂,接著往下寫,最後首作者再接回原作,結合畫和配樂寫上結尾。

我和譚笑十分有緣,互相抽中對方的畫,所以我和她都寫了對方的中段。廢話少說,下麵直接呈上我在這次活動中創作的作品吧。

01 愛上紅黃藍

(譚笑選的畫是蒙德裏安《紅、黃、藍的構成》,她層層遞進寫了這幅畫的世界觀,到最後她表示還是無法完全領略紅黃藍的世界。她寫道:“每個人似乎活在同一個世界裏,但事實上存在於不一樣的時空,《紅、黃、藍的構成》影響著需要它的那批人,就足夠了。”我接著她的文字,配上雅尼的《夜鶯》,寫了一個愛情故事。)

Y就是受這幅畫影響至深的一個人,他是名建築師,心裏懷揣著有序的世界。他善於把複雜的問題簡單化、無序的生活模式化、混亂的狀況秩序化。他有些像《生活大爆炸》裏的謝耳朵,在固定的時間做固定的事,每週吃什麼都提前安排好。不同的是,他不介意偶爾被打亂計畫,因為他有信心自己可以讓一切重新恢復秩序。

我和Y是截然不同的人,我做什麼都隨性而至,偶爾安排計畫只是為了打破計畫。就這樣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機緣巧合下做了朋友。因為Y和我提起過兩次《紅、黃、藍的構成》,所以我對這幅影響他世界觀的畫產生了好奇。第一次看畫,我完全欣賞無力,換作以前我早就作罷,但這次我卻很想讀懂紅黃藍的世界。

之後我時常想起這幅畫,隨著知識增多閱歷加深,我對《紅、黃、藍的構成》有了新的感悟。對Y眼中的秩序和諧世界,我雖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但卻期待去發掘。我想,我是喜歡上了Y。

他高高瘦瘦,笑起來很溫柔,擁有很好的衣品,是一名紳士。我身材豐腴,笑起來沒心沒肺,穿衣全憑心情,是一個肆無忌憚的人。肆無忌憚的人,做起事來全憑心情,所以沒過多久我就向Y當面告白。我的告白很直接,沒有廢話:“我喜歡你,想和你談戀愛的那種喜歡。你喜歡我嗎?”

Y臉紅了,他舉起修長的右手抓抓後腦勺,我熱絡地看著他,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心裏OS:“他怎麼可以這麼好看!”

時間像是停滯了,Y開口時,我像是看到了慢動作回放,他緩緩的聲音也超好聽,但說出來的話卻……

“對不起。”他說。我心裏咯噔一下,他居然不喜歡我!平時他那溫柔的眼神、關心的話、略帶羞澀感的表情,只是因為他是名Nice的紳士,不是因為喜歡我?哇,尬破天際,我也有今天……我試圖緩解尷尬:“不喜歡就不喜歡嘛,不用對不起。”

可好像也緩解不了多少尷尬,現場的氣氛就像一個小夥子誤打誤撞進了兇殺現場,整個空氣都凝固了。我迅速地離場:“我還有事,先走了。”他說“慢走”,這是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聲音還是那麼好聽。

告白事件後,我們再也沒聯繫過,在彼此的世界裏蒸發。儘管他已經在我的世界裏完全消失,但我還是會偶爾想起《紅、黃、藍的構成》,想起那個有序和諧、我又不能完全理解的世界。

(譚笑以克蔔勒定律作結尾,她寫:“在浩瀚的宇宙裏,有兩顆遙相呼應的星體彼此聯結。……沒有人是孤星,總有另一顆星星在與我互相輝映,要樂觀,要等。”)

 

02 漩渦中人

我在网上随手搜了一幅画,取名为《漩涡》

上司侃侃而談,訴說著不切實際的願景。我失去了耐心,冷冷地說:“我們目前的人力,無法做到。”他的熱情沒有被熄滅,對我的話恍若未聞,繼續描繪著未來的大餅,末了還來了一句:“小陳,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你從來沒有讓我失望。”

 我徹底怒了,突然失去了訓練有素的冷靜,噴湧而出的怒火黃得晃眼,化作禮貌但堅定的語言:“哼,我不是超人,我做不到。我要向董事會做彙報、培訓子公司管理層、遊走於各個城市談收購合併立項……這麼多的事情,是一個人的工作量嗎?”

 “這我理解,不是答應過給你配人嗎?”上司這句話讓我更加來氣,他的承諾從未兌現,失望的情緒像是一抹青,從腳底冉冉升起,我冷語反擊:“是答應過,還答應了兩年,但你看看現在,我還是孑然一身。”

上司的表情像是吃了蒼蠅,話說到這份上,我也毫不在乎了,把積壓的情緒一股腦兒發洩出來。說到情緒激動處,我不爭氣地掉下了眼淚,淚水像橙色的岩漿般灼熱。憤怒、不滿、委屈、自憐、失望……輪番上陣,在狹小的會議室跳躍著,上司終於被戳破了面具,露出凶光:“夠了,小陳!這是你該對上司說話的態度嗎?”

 我已然刹不住車:“你找人接替我的工作吧,我不幹了!”

 爽快,好久沒有那麼爽快過!我離開會議室就直奔理髮店,把長長的頭髮變成短髮。看著黑髮一絲一絲地離開我的身體,我突然悲從中來不可斷絕。很想哭但又強忍著,三千煩惱絲就算掉到地上,煩惱還是扼住我的脖子。洗頭的時候,水沖到我的臉上,我趁機流下一直憋著的眼淚。吹頭髮時,看著鏡中的自己,有些陌生。齊耳的頭髮不再修飾剛毅的下巴,我一臉要隨時戰鬥的樣子。

離開理髮店,天下起了毛毛細雨。7月,上海的梅雨期從不缺席。我任由雨打在我的頭上衣服上,連平時保護有加的Cucci手袋也淋了雨。還有什麼所謂呢,這一切不過是虛無。

工作十年,跳槽3次,薪資翻了10倍,用名牌衣服箱包,精緻妝容營造出我的外殼。別人可能以為我是個神采飛揚的都市麗人吧,其實我早已疲憊不堪。生活,越來越像個永無止境的漩渦,不知何時是個盡頭。我努力經營出來的絢麗多彩,背後其實是曖昧的綠、藍、灰,還夾雜著出跳的黑,無序且悲涼。我辛苦地撐著,一天又一天,告訴自己明天會好起來的,但這個明天永遠都不會來,我只有一個又一個凝聚壓力的昨天。我眼看著生命的漩渦越轉越快,卻無能為力。

我陷入無盡悲傷的情緒,在雨下漫無目的地快走。現在不是早高峰,我不用趕路,但雙腳還是像上了發條一樣,我已經失去了閑庭漫步的能力。因為下雨,天黑得特別快,待我回過神來時,已經夜幕降臨。

回家洗了個澡,理性慢慢佔據了我的腦子,我開始考慮辭工後的去向。現在大環境不好,我能找到同樣待遇的工作嗎?或者趁此機會休整一段時間,吃吃老本?我想得心煩意亂,所幸甩甩頭不管,倒頭就睡。

第二天醒來,收到上司的微信:“今天10點臨時有個部門會議,請準時參加。”我坐起來,和往常一樣梳妝打扮,擦粉底描眼線上腮紅,一絲不苟。一番修飾下,剛毅的臉看上去溫柔可人,我換上黑色的香奈兒套裝,挎著黑色的香奈兒19手袋,準時出門。

會議後,我和上司單獨在會議室,他給我佈置後續工作。我們默契地對昨天發生的一切隻字不提,就像昨天消失在了漩渦中一樣。

(譚笑補的中段簡直是神來之筆,她讓我和自由職業者小A視頻通話。小A的人設十分像現在的我,她讓我和我寫的角色打破次元在故事裏相遇。之後,她安排我去了一家酒吧,看著曼陀羅旋轉。我接著她的酒吧場景繼續往下寫:)

 突然,舞池裏傳來一陣騷動,本來盡情搖頭晃腦的人們向外擴散成一個圈,有的急匆匆地離開舞池,有的在原地駐足。我往舞池中央望去,只見一名年輕男子閉目躺在地上,臉色慘白嘴邊湧出嘔吐物。

我還沒回過神來,就有一位短髮幹練的女子快步走過去,把昏迷男子的頭側向一邊,用手張開他的眼瞼查看。然後,她拿出手機戴上耳機打了一通電話,緊接著大步流星地走到樂隊位置,拿起話筒說:“我是醫生,這位先生急性酒精中毒,情況嚴重,大家不要再在舞池逗留。救護車5分鐘後就到,老闆請準備兩條毛巾,一盆清水、一瓶礦泉水。”

她說完,躁動的現場瞬間安靜,燈亮了音樂停了,牆上的曼陀羅也不再旋轉。5分鐘後,救護人員拉走了倒地男子。

三天後的深夜,我讀到一則新聞——《21歲小夥,醉酒後身亡》。時間地點無誤,新聞裏說的就是當晚的年輕男子。最終,及時出現的醫生也沒能挽留這著急隕落的生命。驟然逝去的生命,用最激烈的方式擺脫了無休無止的漩渦,是悲哀還是解脫?日復一日的迷茫、壓力、焦慮、恐慌,原來可以用死亡了斷。自殺,未嘗不是擺脫漩渦的一條出路。

我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念頭嚇住,四肢發僵呼吸急促。廚房裏的刀、廁所中的浴缸、茶几上的繩子、六層樓的窗戶……我不敢再想,喝下一杯烈酒,迷迷糊糊睡下去。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會忘記今晚的陣痛,繼續麻木地投身漩渦之中。

 03 寫作如人生

 7月25日,週六下午,我們天南地北的創作者通過網路會議總結這次《無線和聲》。我們的作品有小說、詩歌、科普,主題涉及愛情、友誼、藝術、人生、欲望……我們最後的討論,也是天馬行空,完全不受限。

活動完美落幕,一幫本不相識的人,因為彼此的激發,創作出了本不在這個世界的作品。我覺得,奇妙的人生,很像這次《樂譜、色譜、不靠譜》的合作寫作。

人生雖短,但好好珍惜也足夠遊戲一場。一路跌跌撞撞,你遇到不同的人創造不同的故事,沒有人可以一直陪伴你,但能同路一程已經是可貴的緣分。每個人、每件事,都會帶給你獨一無二的體驗,對你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如博爾赫斯所說,“我們是我們讀過的所有作家,我們是我們見過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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