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落遠
張落遠

人無法在歷史中展現自己,只是掙扎在歷史的洪流

回家| 陸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

一個人,總是會面臨衝動與和解:先是跟父母和解,再是朋友,到最後,是跟自己和解

上海,我回來了。

這次,是真的回來了。我從不把你比作他鄉,只是有些人,有些事,會讓我感到迷茫。人生又有幾個十七年呢。

第一件事,找一份工作。我汲取了前面的教訓,沒有再眼高手低,只在離浦東一條街的地方做麥當勞的工作。這樣,我整日整日的都忙。

第二件事,拍片。我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隨手記錄。一支手機,就是全部。閑暇時拍完會挂到網路上。看著那幾顆心被點亮,我就充滿了成就感。

第三件事,遛狗。陳木養的一隻拉布拉多我給它取了個名,大春。沿著江邊的河堤,傍晚時分的我們互相成就。它有時也會賴著不走,我就陪到它想走爲止。

幾個月的時間,一下子過去。其中我看了三部電影,兩部講述悲傷;讀了四本書,三本陳述死亡;聼了一百零一首歌,五十五首體驗失落;花了三十三天,完成一副蒙娜麗莎的拼圖。我想,我應該好了。只是陳木,最近很反常。

他開始問我的近況。先是問大春,再是我,後來就直接開門見山的問起我,一天幾十條短信,把我的手機叫個不停。有時我回他,但大多數時候選擇已讀不回,我以爲他會收手,卻還是照舊。

除了這個,別的也會在出門的時候送盒巧克力,或者一杯牛奶放到門邊,又或是早晨客廳裏多了幾塊糖。我沒有收,也不能收。我開始仔細考慮這個 ‘室友’ 背後的含義,我想過搬出去,可是郊區的房子離市區太遠,不方便,我知道在這個遍地黃金的地方,寸土寸金的事情多了去了。所以最後,我決定跟他説清楚。

那是晚上,鄰居的燈已經亮了,黃澄澄的照在陽臺上,很像月亮。我先開口。“我很喜歡這裏,有家的感覺。只是家人之間也要互相尊重,這個道理你應該懂吧。” “我知道。只是我偶爾忍不住。” “我希望你停止,因爲這樣讓我很困擾。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到底是什麽。” “ 這是我的問題,如果讓你困擾我很抱歉......小落,我喜歡你。”

我該説些什麽,我不知道。”謝謝你的喜歡,但......目前我還接受不了這段感情.....不好意思。” 我在你眼裏,究竟是什麽?一隻待補的獵物嗎?之前張牙舞爪,之後卻溫順的像只小貓。我回到房閒,關燈睡覺。

次日,我打開門,發現他在沙發上睡着了。原來昨天晚上,他一直都在客廳,等我的消息。一張紙條被塞到門縫底下,我撿起來,上面寫著:對不起。


我從來就不瞭解陳木的過去。只知道他是有錢人的孩子,父母在上海有兩套房子,兩套鋪面。雖是同鄉同籍,但這種金錢上的差距讓我始終覺得他跟我,不是一路人。而今,我才更多的知道有關他的一切。

在我讀大學的時候,他因爲自己的身份被他人恥笑,從此掩埋掉自己所有的秘密,用一張面具,度過高中生涯。在我失業的時候,他在大學論壇上匿名發佈交友的帖子,然後又小心的刪掉,自己一個人逛圖書館,會逛到脚趾酸脹,只是爲了看那些陌生的人。也不是沒有人追求他,一個兩個,都是女孩。愛情對他來説就是王家衛電影裏鳳梨罐頭的期限,張國榮嘴裏掉出的一天一個時辰,斷背山山頭沒有燒完的火堆,很浪漫卻很遙不可及。

假如生活是一出戲劇,那麽他永遠也不是主角,只有帶上面具,聚光燈才能落回到身上。

我在考慮,我在糾結,拒絕他,會讓他永遠塵封在黑暗裏,不見天日;接受他,我未必能真心實意的愛上他。我左右搖擺,這幾個月,我都在想這個問題。

上海下起了雨,梅雨紛紛,車站的行人更是寥寥無幾。一對情侶從我身邊走過,他們手牽手,向世界宣告他們的愛情。紅男綠女,眼光匆匆,車來了。電話響起,一接,對面是個陌生的聲音。“喂,先生。你的朋友病倒了,在我們醫院,你能來一下嗎?我們需要......”

醫院,他睡著。試管吊瓶把他包紥的像個木乃伊。高燒四十一度,灼燙滾熱。“沒什麽大礙,只是突發性急性感冒,打幾針就可以退燒了。” “他的媽媽沒來嗎?” “我們打了電話過去,沒有接,然後他讓我們找記錄排名最前的號碼,就是先生您,打過去。” “好,我知道了。”

走到病床前,確認四下無人,我握住他的手。真涼。看著他緊閉的眉頭我決定,就這樣吧。晚上陳木醒了,我給他講了很多冷笑話,他聽著呵呵呵的笑個不停。出院的日子,我拉著他的手,走到陽光下。

“你?”

“該來的要來,該走的要走。隨它去吧。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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