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落遠
張落遠

人無法在歷史中展現自己,只是掙扎在歷史的洪流

金鎖記(第四節)

那些高宅大院的人並不在這裡 他們往往躲進山裡 依山傍水 這麼做不僅僅更宜居 最主要還是在轟炸機來的時候可以躲進私人防空洞 這是戰時


寬敝的大道上立著一列石灰色的騎樓 騎樓上豎著楷體字的招牌 下面的茶館人來人往 熱鬧非凡 大道的另一邊停駐著幾十艏駁船 碼頭上的貨物被人力拉上甲板 太陽毒辣辣的將那些腳夫們烤成青鯿魚 沿途也總有小販 或挑或擔 支起棚子在路邊叫賣 窮人們很喜歡這樣的消遣去處 只是苦得洋人的汽車沒有辦法通過 因為太窄太擠 只有一種人力車才能健步如飛 在廣州這種地方很多

越過騎樓 來到裡街 小巷子縱橫交錯 門與門之間只隔了很窄的距離 有的只供一個人出入 有的只供兩個人 只要抬頭 你總可以看到那一線天的空間晾滿了衣服 有婦人的 小孩的 有長衫的 短衫的 有華麗的 素淨的 那些窮人們就住在這裡

那些高宅大院的人並不在這裡 他們往往躲進山裡 依山傍水 這麼做不僅僅更宜居 最主要還是在轟炸機來的時候可以躲進私人防空洞 這是戰時

廣州還是老樣子,像是懶惰的獸,伏著七八月的身體連連哈欠。


阮家媳婦撲了扇子在山腳下乘涼,前些日子他自家小孩子病了,發著高燒,想是夜裡著了風,老是咳嗽,可把他急壞了,又請大夫又是拜菩薩的,好容易才好了。旁的什麼事自然無心過問。這會子正閒著想找人說話,只見一個人從對面來了,便喊:

嬸嬸!嬸嬸去哪裡啊?

來人徵了一下,笑道:呦,弟妹,孩子好些了?

好了好了,只是著了風,沒什麼大礙;嬸子要去哪兒,這樣匆忙。

你不知道,那人又看向四周,確定無人後嘁嘁察察的說,我從事的人家,喬府,這些日子出了一件奇事。

這我真不知道,究竟怎樣說來聽聽

那喬家有兩個兒子,長房大爺在北京作官,二房二爺年青時就留了日本的學,近日來信說回來。這事奇就奇在這喬二爺。那一日他回來,老太太高興,就差人把他奶奶叫在一起,說難得回來,夫妻倆去龍山寺還願吧,誰知道上午去了,下午就不見人影,直到晚上才找回來。原來是在那龍山寺山底下呆了一天。之後更奇了。兩個人竟是什麼也不認識了,可把老太太急死了,還問今夕是什麼時辰,又說什麼民國,活活的成了一個痴呆子!那二奶奶也完全變了個人,一點都不威風了,他手下有個丫環叫蘭兒的,那天跟去後也變得神志不清,糊裡糊塗的,眼下亂成一鍋粥了

阮家媳婦吶罕道:莫不是——魘住了?

我也是這樣覺得的,這龍山寺雖說是菩薩的地方,可到底有些邪氣,他們那裡有個仙洞,說是靈驗的了不得,有求必應。我看就是個邪洞!

啊呀呀,這怎麼好呢,我前天才拜過那裡的

留點神吧,我這會子正要請人去看看呢。

那人走後,阮家媳婦憂心忡忡,自去把這事告訴了丈夫,此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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