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感 自主性與道德

道德與責任有關，沒有責任，則無道德可言。要對行為承擔責任，前提是這行為是你做出的。是你在何種狀態下做出的行為呢？這涉及哲學命題「自由意志」，如無自由意志，則如何能承擔責任？打個比方，如果你是個牽線木偶，你的一舉一動都被頭頂的莫名之手操縱，此時你做了壞事，想必你一定會覺得冤枉，辯解說：「這都不是我做的！我才不要負責任呢！」。如果做了好事呢，也許你要邀功：「真不錯，我做了好事啊」，但一定有人會質疑你：「歸根到底，這都不是你做的啊，不是你的功勞」。於是，作為一個木偶，做好做壞，都與你無關。因為你沒有自由意志，你無法「選擇」。

宗教時期，人的生命都由全知全能的「神」決定，無論這個神具體叫什麼，我們都是它的棋子，被其操縱，「決定論」「宿命論」是也。這個背後之「神」有時也沒有神性色彩，蛻變為「自然」「天道」，有時還會演變成「歷史規律」「科學理性」，「歷史決定論」「科學決定論」是也。在具體政治層面，即體現為專制極權政體，事無巨細，樣樣插手。人在其中，弱小無力，只能跟著走。「自主」即是否能夠自己說了算，自己說了不算，人只是渺小被擺佈的動物，不用負責。

康德在《什麼是啟蒙運動》寫道，啟蒙就是人類脫離自己所加之於自己的不成熟狀態，不成熟狀態就是不經別人的引導，就對運用自己的理智無能為力。當其原因不在於缺乏理智，而在於不經別人的引導就缺乏勇氣與決心去加以運用時，那麼這種不成熟狀態就是自己所加之於自己的了。Sapereaude！要有勇氣運用你自己的理智！

以及康德的「人是目的，不是手段」，都是在承認開啟人的「主體性」，即「autonomy」，猶如把木偶的身上的「線」拔除，恢復人「自發」「自為」「自然」「自在」「自主」「自由」的狀態。唯有處於此種狀態中，一個人才能產生「真道德」，而非「偽道德」。在此狀態下，人才能在「人性的教育」下發展出符合「人類特性」的善，以及發展出符合其「個體特性」的善。人，最終才能自己選擇，自己負責，行善做惡，真實展露其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