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 and private voice 1.29

昨天想起了森林，今天就去翻了翻《森林人》，居然可以從聲音的角度去認識——「你會聽到從林木的高處傳來的怪異、悠長、動情的哭泣聲。它似乎永不停息。你會好生奇怪是什麼生靈能那樣連氣也不換地一口地、長時間地哭泣。」還有莫利莫的聲音——「莫利莫現在正在黑暗中響起，它聽起來好像是某個人正在唱歌，但卻不是人類的聲音。它是一種幽深的、輕柔的、低沈的聲音，有時戛然而止，再變成一種尖銳的男高音的假聲，有時則像一隻豹低沈的怒吼聲。」

…啊這些聲音太有吸引力了，我的大腦被震得呆住了，我也好想在那裡聽到，不是指經過轉錄在機器里的。好像我堆幽深綿長的聲音毫無招架力，像是一尊巨大的流水做的安詳的巨像，像是一連串古老神秘的咒語，於是我心甘情願被招了魂，把我封印在長滿苔蘚的石頭裡吧把我也變成咒語本身吧…啊，我有一股衝動，想撕開自己撒向泥土，把我的五臟六腑都種在在土里。我本是河流里的一小撮又為何只住在無聊的城市（哎我怎麼變成了河流的一小撮？）

好像自己很喜歡被一個巨像或者是瀑布或者是狂力吸走，小小的我又心甘情願融入這樣一個「自然的某些巨大或神秘」里，這樣算是一種「歸屬」嗎？

啊意識散落竄走了我忘記了我剛剛想打什麼字了，心在砰砰響，好像完成了部分的自我確認，然後緩緩起身。不過這些又算不算是一種對「永恆」的幻想，啊這樣好嗎？

聲音，還有什麼聲音對我更有吸引力？洗衣機滾筒轉動聲、小提琴練習曲、清晨響徹的狗吠聲。啊小提琴，明明我一點都不喜歡拉練習曲，但我還是很喜歡聽練習曲錄音帶，好像是自動的強力玻璃刷把我的淤泥刷乾淨。小提琴，小時候不知道為啥鬼使神差學了幾年，又不知道為啥鬼使神差放在櫃子里落了幾年灰，好幾次撿起來練到手指長了繭又丟掉，純粹自虐。我的手掌好粗糙，一點也不喜歡我的手掌，繭都是被琴磨的嗎我都不記得了，但常乾燥得像是在外皮又隔了一層砂紙。

小時候的事情都不怎麼記得了，只是記得我常常跟另一個女孩一起上課，但我總是站在遠離老師的那一邊，因此也總是不會得到太多老師的手把手指導，因此我也常常只是當一個亂拉選手。也記得小時候爸媽總讓我在親戚才藝表演，我緊張得不得了，怕忘記就總是盯著手指和譜架，拉錯一個音節就臉紅。但我好像還是考過了六級證書，其實證書一點用都沒有，我沒有和我的琴、手中的弓和我拉的音符有那麼多的情感，好像就算是每一部協奏曲都是練習曲，無聊而又機械。我現在總覺得我應該一開始學大提琴，或者古琴。不過我的手真的好小好小，怕會跟不上音符隊列變形速度。總之自己創造聲音還是件麻煩的事情，但也還是想試試，至少也想試試讓自己流淌在琴聲里。

突然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了灰塵，有時候我為了避免讓聲音的灰塵飄動寧願一動不動的，不讓肌肉或者骨骼或衣服發出聲音，就這樣聽著身外的環境音，試圖找一些縫隙，然後轉動脖子，企圖掃地一些灰塵，有時候直接吼叫那麼幾聲，哈哈哈哈咳咳咳啊啊啊啊我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