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玉
佩玉

大陆公民,异见者。《讨习檄文》作者,自由撰稿人。基督徒,漂泊在旷野的孤独灵魂。

存在论的分工论

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把城邦等级划分为劳动者,武士,统治者,实行原始共产的生活方式,当然,柏拉图还不忘为城邦设计了美好的共妻制。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对的,这两者(共产与共妻)之间具有一脉相承的派生关系。唯独上帝的权柄:万物各安其位,被他应用到了万人各安其位上面。

这是作为一种哲人王的统治欲,自我赋予了城邦设计权时淋漓尽致的表达。次之,还是作为一种商人王的统治欲最淋漓尽致的表达,因为他还试图扮演财物分配者的角色。

姑且不论吕不韦是如何作为商人王来实践其统治欲的,至少我们可以从中窥见一件事实,吕不韦的时代,财产权是相对独立的,王权并不能对臣属的财产权予取予夺,否则他便没有资本去做权力交易了。历史上的王权并不热衷于垄断国计民生,反而需要得到掌握土地权的贵族来支持他的统治,垄断作为一种绝对权力并冠以国家名义宰制生民,是近世才出现的极权统治模型最顽固的结构之一,俗称经济基础。

但无论是哲人王亦或商人王的统治,都以垄断最终解释权为基础,普罗大众只是作为螺丝钉或者铺路石而存在的,存在的意义也只是作为最高的世俗产品——权力象征的附庸而存在。

这一传统的统治结构中,在存在的意义上对人予以划分,被称之为对人的分工。在权力为王的世界里,分为垄断者与剥夺者,所谓人的分工,不过是统治与被统治的分工。这个被剥夺者,当然不是马克思意义上的被剥夺者,而是通过技术手段被解除了说话等等基础人权的现代奴隶。

应景一下,这几天一个叫马云的人刷了屏,诅咒者有之,讽刺者有之,叫好者有之。但我喜欢等尘埃落定之后才说出自己的观点,最通俗也最关切自我的观点是,藉此将理论与实践之间巨大的鸿沟坦陈于世人之前。

几天前一个朋友在群里说,我不想管马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只想要他还我那三千元。此事为何?据悉是因为在淘宝开店,被以发布广告关闭之后,申请退款每次操作都以头像资料无法通过而拒绝。似曾相识的是,我装了电信宽带以后,移动电话卡已停机,信息提示每天还在扣费,咨询人工服务,表示必须去县城的移动分公司注销号码,否则一直扣费下去。

我想说的是我绝不会去移动营业厅注销,理由是以前也可以通过人工服务注销号码,升级套餐也可以通过人工服务操作完成,为什么要遵守对方单方面制定的霸王条款?

无独有偶,以前在简书的稿费被吞了几次,文章被彻底删除,简书号被封了三个。如上三例,或许在宏大的商业叙事层面不足道,正如芸芸众生对统治者而言,不过蝼蚁尔尔。谁让文革私生子分到的反而是统治者这一分工呢?

在现代技术统治面前,个体无异于玻璃缺里的鱼,只要稍有涉略,便可知福柯对于这一多维全景的技术权力已经做了精彩绝伦的描述。纵然我不喜欢他晚年是一个依靠在澡堂寻找同性恋刺激来激发灵感的人物,但对于现代统治权力的理解,堪称无出其右者。商业统治,尤其携带着垄断基因,置商业伦理道德于虚无的技术巨头,无论是百度广告的假药,或者几乎任何窗口都会弹出的虚假红包页面,乃至死生偶然的微信公众号,又或者是假疫苗,或者淘宝店铺里的假货,它们都是商业技术产品。写到这里,我止不住要站在反对者的角度想起了‘因噎废食’这个词,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社会分工的位置上有相应的伦理规范,即所谓‘我何以是我’的自我沉吟,康德所谓道德何以成为道德的设问,亦出于这样一个——人对自身的沉思。

倘若我的位置是流氓,那就做流氓的事,并且反思作为流氓的伦理限制。倘若我的位置是技术统治者,我就反思技术统治的伦理困境。倘若我只是一个最普通的技术产品消费者,并且是作为技术霸权的受害者,而我却以宏大的历史叙事对技术统治者顶礼膜拜,那我就丧失了自身的主体性,我不再是我,只不过是被异化了的奴隶。

技术统治对人的异化,会使渺小的个体觉得,没有了马云马化腾,这个时代可能就没有诸多生活便利,生活方式改变等等。但最大的现实恰恰是而且必然是,还会有牛云牛化腾来改变现实,从来就不存在‘没有什么就没有什么’这样一个句式,而且我们要问的是,有了什么或者有了谁又发生了什么?

必须确认的前提是,技术的使命不以强奸人为目的。“人是万物的尺度”——对于神本主义来说固然是一种僭越,但人倘若不以自身为尺度,将纯粹的商业技术自身的扩张这样一种工具理性视为高于人的东西,不过提前把自身打入工具世界而已。

恶始终是恶,绝不因为技术的成功从而得以免除了恶的本质,并且这是主观上的恶,并非客观上无从改变的事实。如果哈耶克认为历史的演化有其自身的内部秩序是对的,那这个内部秩序的第一因仍然是‘看不见的手’。基于此,我想肯定的是,倘若在一个开放社会或者开放市场,坚持垄断者商业流氓道德的技术巨头,将会被相关的市场无情的淘汰。某种意义上,当资本忘记了自身的社会伦理和社会责任时,他们也只不过是裙带资本主义垄断的私生子。

期待有一个‘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社会,这种高度自治,首先必须摆脱技术霸权的强奸。也就是说,技术本身不懂得伦理,但人必须高于工具,高于宏大的商业叙事本身。

人的意义在公共参与中可以获得无限快乐,而资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资本如何作为社会资本获得社会的尊重,推动契约的建立而不是去打破契约。

19.9.15。佩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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